说离别

赵葳

“来日方长，你们加油呀。”四个姑娘抹着眼泪，从地铁站台，到车厢。

胖姑娘强颜欢笑，但眼泪却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地掉，边流泪边安慰：“我又不是消失了，随时联系。”

“为什么一定要走，好容易一起挤进这个城市，一起拼进大厂，还有很多未来。”小个姑娘拉着她的手哭着。

“读书为了上大学，来北京，进互联网大厂……现在我爸妈觉得我要落脚在这个城市，买房子、结婚生子、有一个家……于是，一生都在跑道上，边上是无数的和自己一样的人，不断往前奔跑，完全停不下来。”

车厢晃悠了下，四个姑娘互相搀扶了下，胖姑娘继续说：“上班，加班，回家，吃饭，洗澡，睡去，醒来，这是一条循环往复的生活流水线。偶尔会愉悦，会躁动，会烦闷，会放空，很快又归于平淡，流水机器无声运转。某一天的某一刻，我在想：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有跑道呢？于是，转身离开了跑道，发现了无垠的草地、森林、湖泊，天地如此广大，但是那么多人只挤在了一条狭窄的跑道上。趁着我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儿，为自己疯狂一次。”

听壁角的我，心里突然冒出苏轼那句：团团如磨牛，步步踏陈迹。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人生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