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满明
在漫天遍野的坚冰在高纬度海域化整为零的时节,那些顽强盘踞在粗壮的锚链、雷达架、舱盖和水密门边缘的冰溜子便再也撑不住了,一眨眼工夫,把原本晶莹剔透的身子,在那宽阔的甲板上跌落成七零八落的冰凌花儿碎片,接着不动声色化成数道清泉,沿着高高的艏楼甲板,由高向低,由前往后,直奔油漆锃亮的主甲板边缘而去。
藏在深水里的螺旋桨旋动起来了,驾驶台后面的烟囱泛起了袅袅青烟。轮机长钻进了机舱,老船长来到了驾驶台,他举起望远镜,神情专注地遥望远方,用对讲机下达一道道航行指令。旋即,一群卸去臃肿棉袄的年轻水手奔走在甲板上,那是他们听到了船长的号令,朝各自的岗位集结……
船头驶向了通往港区码头的航道,鸥鸟留在原处觅食嬉闹,球鼻艏犁开了千万重的浪花。哦,这个仪态万千生机盎然的龙年春天,写在年轻的水手归心似箭的行囊里,写在年轻女郎等候男友归来的流盼里,写在沐浴阳光万丈的巨轮上,写在主甲板最后一撮冰雪里,写在船艉猎猎飘扬的红旗一角,写在沁人心脾的习习海风里,写在老船长那张布满海沟似的皱纹饱经沧桑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