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朋友

许道军

我不会责备双手，虽然它们经常做错事；我不会责备双脚，虽然它们经常走错路。因为没有它们，我无所事事，也寸步难行。我无法表达对他们的依赖，姑且称之为朋友。所谓朋友，就是你不愿意让渡也不愿意交换的事物。

这样的朋友还有烟和酒。我知道与它们做朋友是不对的，过分亲密有损健康与心智，至少对我这样。在漫长的人生中，我一直在与它们作斗争，多次试图远离，甚至消灭它们。一度以为，没有它们，我的人生会更好。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因为所有的朋友都有缺陷，正如诗与远方。实际上，我的双脚从没有带我至远方，双手也从没有让我的生活更有诗意，正因为如此，二者带给我的伤害痛彻心扉。最好的东西给你的是疼，最坏的恰恰不是，是厌恶与鄙视。而厌恶与鄙视，让你心安，让你坚定，让你对这个世界不必一一感谢。但没有它们，我的双手不知为何而努力，双脚也不知向何方。

这样的朋友还可以列出一个长单，比如梦，比如勇气与内心的美德。

朋友不是让你合群，而是助你更孤独。孤独，多么脆弱，一点诱惑与善意就会让它碎灭。它是大风中的火苗，骤雨中的玫瑰。但此时，我也不奢求真正拥有它了。成为自己何其艰难，不成为他人终于成为底线。远方到不了就到不了吧，梦能做多久就做多久吧，生活面前人人平等。最好的东西本来就不可能真正拥有，拥有了也无福消受。对于此，朋友也无能为力，只是尽力。

朋友笑着看你出错，朋友看着你走远又回来。朋友不必陪你前行，他只会在那里。你甚至感觉不到拥有他们，一次次回到他们身边，如同一种习惯。有时候你会想，上天分配给你的事物多奇妙，你接受就是了，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