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祖荣
爱道,也爱自然风物,各种花草树木,入乎心,形之于外,或文字或图片,带着湿漉漉的味道。
蛟矶是长江北岸名胜所在。蛟矶烟浪虽经千年,魅力仍存。入梅,雨水陡增。蛟矶庙正面的沙滩、湿地和菜园没入水中,江面陡然开阔起来,两边的建筑都像浮在水上。压迫感消解,整个江滩都在宏大改造中。正前被淹,只得寻路村庄,绕道进入。江面上风浪正起,一浪接一浪打过来。四望,先是在路边寻着几粒小石子,瓜子大小,或浅白透明,或深黑凝重。
有时候,命运或缘分随时而起。这几天,长江大水,滩涂尽没。突然,一颗石蒜浮于水面,随浪起伏。是水落还于沙滩,还是随流天地外。但被带到一个千百人循因公干之所,这是一个遭遇,也是一个缘分。看到石蒜,多半会想起《法华经》中的曼珠沙华,民间称此为离别之花,生是此岸,往生是彼岸。彼岸花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宗教文献意会成曼陀罗,图案各异,隐喻生死。
每年秋季,石蒜成片在江滩上如烟似火地展现。上班时日日行走的中央公园空地上,平地一声雷,一片一片长出来,有点异样。
想得复杂了。夏末初秋,那些石蒜在风中摇曳,姿态甚美,有点凄美。从其本意,形如蒜头,生于潮湿处,生命力旺盛。只是初生,无叶花酒红,成片陡起,确实卓尔不凡。
选了一个钧窑的浅绿色小罐,置入些许凉水,把石蒜放入罐内,还有一粒小石子。它们从蛟矶而来。只是从今以后,换了地方,静了下来。生与灭,看缘分深浅。我也是。
小罐立于书橱里。蛟矶烟浪出没,和几千年的光影,尽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