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买吗

陈静

数学课老师教一年级同学们买东西，学算术。当讲到钱币大小时，一个小男孩好奇地问：“老师，5块钱和10块钱长得什么样呀？”老师显然没有预设到这种疑问，“过年，爸爸妈妈有没有给你们压岁钱？”“那都是一百的！”“一百块我认识！”“我只认识一百的！”一群孩子激动得叽叽喳喳。

是呀！时代已经不是我们儿时可以想象的了。刷刷电子屏，不用算账，自动生成账单，各种支付软件，一个指纹就买单……哪还需要触摸钱币。若干年前，我和老公带还在读小学的儿子逛超市，在新设的自动付款机前，我们一样样刷好商品条码，老公正琢磨如何付款，儿子把他往付款机器前一拉，老公的脸在屏幕里闪了一下，他还没有回味过来发生了什么，钱已经付出去了。

数学老师接着在课件上出示了许多文具和玩具，每样物品下都标明了价格，请同学们选择几样自己喜欢的，学买东西学结账。“老师，我能不能只买一样呀？”一个小不点一脸认真地询问道，都忘记了举手。“老师，我可以不买吗？”另一个小不点仿佛不甘示弱，满怀诚恳地追问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朋友，你啥也不买，这节课如何“玩”下去呢！情节发展到这里，真想此处批注一个捂脸的表情包。听课老师忍俊不禁的同时，不得不满怀同情地为上课老师捏一把汗。时代不同，孩子更不同了，他们和当年的我们比，童真不减，但更敢想敢言，更有主意……

我可以不买吗？童心真是一面镜子，清澈无比。虽然这背后可以有许多的解释与猜疑，但依然不妨碍其明净，仿佛不经意间点醒人生。我可以不买吗？

金惟纯在他的书《人生只有一件事》里，提到他朋友的一个观点：“钱用来干嘛？不就是用来为自己的‘爽’买单吗？”似乎道出当代大众心理，更有“双十一”来验证这句话，这个不是节日的节日，这个会让许多人早早记挂和筹划的节日，“总归要买点什么的”，让“我可以不买吗？”变得不堪一击，也正因为，许多人买到了“爽”。

但，真的就是“一直买，一直爽”吗？买更好的，能买更多的，有了更好的和更多的，还要买最好的和最多的……这是个看不到终点的循环，看不到底的“深坑”——无底洞的终点肯定不会是“爽”。

我们要感谢信息化时代，让生活越来越好，消费越来越便捷；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对欲望的诉求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我们需要用否定和双重否定，才能理解什么是真正的肯定。一如金惟纯在与他朋友对话中接下来的观点：“修心有什么用？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自己不爽！”

不会不爽，才是真正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