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佳和
敦煌,是绵延万里的丝路上一颗明珠,在彼处,有彪炳千年的文明印记。敦煌,在上海最近的展览场域中成为一个“热词”。对洞窟和壁画的一比一完美复制是一种方式,是一种对敦煌艺术遗产最直接最直观的展现方式,也能让市民游客身临其境,感受“在上海,看敦煌”的特别文旅体验。敦煌作为文化遗产的实体存在,自身更是一个不断变迁的文化符号,千年的历史进程中,敦煌体现了不同时代人们的行为动力及其心理目标与审美观念,满载着时代印记。
自从9月20日“何以敦煌”敦煌艺术大展在中华艺术宫开幕以来,已经累计接待中外观众十余万人次。“何以敦煌”敦煌艺术大展以“文物+复刻经典洞窟+壁画彩塑”为形式,从敦煌研究院调集了大批极具代表性、极具稀缺性的一二级珍贵文物及历代专家临本等,包括禁止出境文物,以及多件首次赴沪展出文物,并复刻莫高窟经典石窟群,是“展品类别多样,展出规模庞大,展示内容稀缺”的年度敦煌艺术代表性大展。
在当代,即使“复制”,也不仅仅只有一种形式。早在中国近现代新闻博物馆开馆之初,展现数字打印技术的敦煌莫高窟石窟展区,就是通过数字化保护技术,对地处新疆的龟兹石窟进行了三维扫描、数据处理与建模,实现图像数据高清采集、图像处理完美还原和图像输出真实再现,不仅还原石窟的整体结构,对壁画色彩也进行了完美复制。克孜尔石窟第17、21、38窟神仙俊逸的车马和美丽服饰、优美舞姿,让参观者与不可移动的文化遗产实现了跨越时空的相聚,在欣赏经过数字化“驻颜”的千年壁画艺术的同时,体验到“印刷无所不能”的艺术魅力。开展以来,吸引60万人次参观。
不久前,在上海市杨浦区长阳创谷落成的“敦煌当代”美术馆开幕首展“境象敦煌”,开启了一场跨越时代与地域的先锋性实验。参展艺术家一部分是往昔历史中的无名工匠,另一部分则是曹澍、丁乙、高世强、倪有鱼、彭薇、邵文欢、石至莹、史苇湘等和我们共同生活在当下的艺术家,他们以涵盖装置、绘画、影像、书法等多种艺术形式,以当代视角关注历史与文化重构。例如,陈芷豪和周真如以光影重新发现莫高窟腊八燃灯仪式的作品《一川星悬》,以俄国奥登堡探险队所绘敦煌莫高窟崖面图为底稿进行再创作;彭薇的《有故事的房间》系列通过“塔”结构表达敦煌的叙事丰富性;而动画作品《我们都需要故事》以手绘动画的形式将建筑符号打碎、重组,呈现个人记忆与集体情感的交融。
展中展“鸣沙”是艺术家杨振中受敦煌当代美术馆的委托,前往敦煌参与艺术驻留的项目成果,通过录像、声音和装置的形式赋予敦煌更为直接和具体的现实意义,也展示了当代艺术对于传统文化的思考和探索。其中双通道录像作品《鸣沙》用两块类似放大了的智能手机竖屏暗示充斥当下的电子图像视觉。作品左屏画面上是当代游客身着敦煌壁画中的各类服饰,在大漠背景中COS敦煌壁画中的人物,在镜头背后看不见的摄影师指导下扭摆出壁画中的身姿。右屏截选自敦煌洞窟壁画的图像,以观看传统中国画的方式缓缓展开。左右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内容在节奏上相互呼应,观看者一瞬间产生了掉落在现代、过去、未来的缝隙间的奇妙感受。
“境象敦煌”展场中,还有嗅觉作品的参与。在馆内,敏感的观众会隐约察觉到被一种似草非草似花非花的香味环绕。那正是制香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鲁雯的气味装置作品“鸣沙香山”,取材自天然香料“莫高窟叶”。
上海与敦煌,一个是当下的国际经济贸易文化枢纽,一个是千年前的世界商旅枢纽,两者相隔千年,却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当下上海种种以“敦煌”为主题的展览,可以视作一个时间坐标上的遥望与呼应。敦煌艺术反映了那个时代东西交汇之处人民精神的物化追求,但敦煌的意义远不止于“栩栩如生”和对当时现实生活的如实记录与描摹,敦煌更多的是非现实的寄托,甚至是反现实的、超现实的想象,也恰恰是这些内容,才使我们窥视到不同时代人类的理想、追求与渴望。精神相比物质,总要来得活泼而生动得多。上海与敦煌的链接,同样展现了今人开放的视野与对未来的无限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