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穿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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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真好

又要过年了，还有人买新衣服吗？

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条件好了，不用逢年过节，甚至都不用出门逛街，动动手指，随时随地想买几件就买几件。李娟的《过年记》有一处细节：“穿新衣服这种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新衣服都是大人做主买下的，总是难看得要死，总是得穿很久很久才能平复那份屈辱感。”作为改革开放后出生的80后，看到这段不由得会心一笑，虽然自己在新年换新衣的仪式上不至于有不适感，但做不了主是真的——白的黑的不能买，正正好好合身的不敢买——不能穿一季就浪费了。现在的年轻人恐怕想象不到新衣服曾经的可贵之处，除了当时经济条件的制约，更多的是中国人对辞旧迎新发自内心的热情。事实上，穿新衣迎接新年的习俗古已有之，三国时曹植作《元会诗》，开头便是：“初岁元祚，吉日惟良。乃为嘉会，宴此高堂。尊卑列叙，典而有章。衣裳鲜洁，黼黻玄黄。”黼黻指礼服上绘绣的花纹，玄黄则指彩色的丝织物。由此可见，新年新衣一要鲜艳，二有质感，三得看上去华美而精致。

当然，时代不同了，整一套新行头，既是取悦自己，也是为了新年有个新气象；至于鲜洁、玄黄之类，都不是最重要的。相比较车厘子自由，穿衣自由更显得难能可贵，只要得体，谁有资格指手画脚呢？从去年夏天开始的多巴胺，到秋冬的美拉德，再到莫名其妙火过一阵的费尔岛毛衣，好不容易让衣橱稍微跟得上潮流的脚步，想不到时尚界又来新花样。那便是，今冬到底该穿格雷系，还是巴恩风？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不管走哪种路线，春节期间你都做不了长辈眼中的梦中乖娃。原因很简单：不够喜庆。新名词和新时尚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不管是大牌还是小牌，都认清了一个现实：不费力的穿搭才是经典的。渴望在快节奏的生活、工作中，看起来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不再对out不out产生新的顾虑与焦虑。新年更是如此，终于回到大家庭温暖的怀抱，终于卸下一年的疲惫与伪装，终于可以躺平，那就无需花里胡哨，不再追求复杂的细节，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中性风也能百搭——夹克配长裙，大衣配牛仔裤，稍微亮色的鞋子或耳环等配饰画龙点睛，浑身上下散发着时髦的松弛感。

买不买新衣？买。有人说新衣象征着新年的氛围，代表着破旧立新，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年。老舍在长篇童话《小坡的生日》里也写过：“到了新年，大家全笑着唱着过年，好像天下真是一家了。谁也不怒视谁一眼，谁也不错说一句话；大家都穿上新衣，吃些酒肉，忘记了旧的困苦，迎接新的希望。”

虽然有些习俗变得越来越淡，但换新衣的习惯更像是对传统文化的认可与传承。不妨郑重其事，穿一件新衣，相信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定能迎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