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2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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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5-04-20

梅花,牙齿和山道

简平

今年,我家的梅花开得不好,虽然细细的枝丫上爆出不少花蕾,可最后只开出五六朵,而且还是很小很小的花朵,才几天连个花影都不见了,与去年的盛放相去甚远,不免有些唏嘘。我问了送我这盆花的老同学,他说是营养不良之故,确实,我家平时只是浇水,一年里只施过一次肥。

我们平日里将莳花弄草说成是“养花”,一个“养”字,道尽天机,盆栽的花就是靠人养的,得精心培植,浇水施肥,松土剪枝,如果漫不经心,那是养不好的,结果就是无法实现那如火如荼开放的愿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当是至理。去年开得繁盛,那是因为我老同学前期打理得好,看到今年这个样子,我很愧疚,显然是没养好,害得梅花得了营养不良症,既然生了病,所以才开得那么少那么小。老同学安慰我说,别太难过了,毕竟还开了一点的,聊胜于无。

也就是那时候,我左下边的那颗大牙又疼了起来。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却要命。我摸了摸,这牙已经松动了。由于之前也曾疼过,所以补过牙,还抽掉了牙神经,有一次,牙医跟我说,以后若是还疼,干脆就拔掉吧,因而我决定一拔了事。于是,我直接去了牙外科。没有想到的是,给我看牙的牙医用了逻辑推理法后跟我说,他认为是上边的大牙磕碰到了底下,这才引起下面那颗大牙的疼痛,因此,他说先得把上边的那颗大牙拔掉。可我上面那颗大牙好好的呀,又不痛又不痒,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要斩草除根了。我很想在诊床上坐起来,但不可思议的是,难忍的疼痛竟让我失去了基本的判断,我在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

结果就是,上面好端端的大牙给拔掉了,而底下的牙齿依然疼痛不已。现今,我原本固若金汤的上排牙齿出现了莫大的空洞,拔掉的那颗大牙的“邻齿”变得如同海边的悬崖,陡峭而尖锐,而落下去便是空茫的海域,起起伏伏,深不可测,引起的连锁反应已慢慢显现,犹如地球百亿年的造山运动,你挤我压,让人惊心动魄。

我又去看了牙内科,那位牙医劝导我说,别再纠结那颗拔掉的大牙了,反正这牙也不派用场。我心生惶然,人类在进化过程中总有些器官会失去作用,但真的可以因此没事找事躺上手术台吗?有些东西在今天确然也是非必需的了,但却因着历史、因着传统而无法割舍。正值清明,我和两个妹妹前去给葬在一起的父母和外祖母扫墓。时间如梭,母亲一走已是十年,父亲今年又是诞辰一百周年,虽说如今提倡移风易俗,可祭奠先祖也是一种深远的传承。我们带去了鲜花,也带去了水果和点心。有人说,送一束鲜花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必了。但我不这么认为,当我们将水果、点心铺开,往日的美好时光顿然回来了。我们像平日里一样,和父母、外祖母围坐在一起,一边晒太阳,一边吃着水果、点心,一边聊家常,安心、从容而温馨。微风一阵阵吹来,又向山道那边吹去。

山道那边绿意盎然,树木早已成林。我们向山道深处走去,这时才发现远眺和近观其实不是同一回事。看上去笔直的山道并不一味地向上或者向下,真是有些逶迤和曲折的,只是在远景里被茂密的树林给淡出了。所以,我们需要远望,也需要近看,不然,认知就会发生偏差。

走在有时是上坡路有时是下坡路的山道上,我想,这才恰如我们的人生,一马平川的坦途毕竟不多,坦然并不容易,但总得面对。我在山道里行走着,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结果便是捧回了一大束蓬蓬勃勃的各色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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