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的风

朱常峰

火热奔放的夏天，在远隔重洋13000公里外的华盛顿特区的西北角，女儿从韦斯特兰中学顺利毕业啦！

毕业典礼放在另一所高中的演出礼堂里。下午5点半，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小路口，车子已经开不大动了。壮汉老爹们一个个脑门上汗涔涔的，但毫不妨碍他们清一色的挺括浅色衬衫，领带、胸花、偏亮色系的西服。妈妈们妆容精致，身着礼裙，手捧翠滴滴的鲜花，仿佛等一会儿给自己的孩子献上的，是庆祝从哈佛、MIT毕业的无上荣光的鲜花！这满仓满谷的仪式感，让我小小震撼了一下。

跟电影院一样的大礼堂，居中的前九排位置学生们落座，余下的家长们自行觅座。先是老师们感人肺腑的寄语，学生代表发言，接着给优秀毕业生颁奖。首先是学科全A的，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尖叫、热烈鼓掌、口哨，还有扭舞。再是颁奖给：壁球网球棒球橄榄球……一样的山呼海啸，鼓掌，尖叫。再有：国际生中的优秀代表……一个个孩子盛装上台，跟老师们握手、拥抱。女孩多身着纯白色的高腿礼裙，男孩们学老爹，西服领带黑皮鞋，像《那些年》歌词里所唱的：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临末环节，也是最大的一个环节：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上台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与台上的老师们握手、拥抱。这可是两百多个毕业生呐！我想其用心大抵是：不能只让优秀分子们上台露脸，人人皆是大主角，在这个毕业季的夏天！

快念到女儿名字时，我们做了分工，我负责录像，妻子负责掐点拍摄精彩瞬间的照片，还有：拼尽咱一腔老肺的肺活量，喊出女儿的名字，跟着全场尖叫、尖叫、再尖叫！

出了礼堂，女儿心心念念几位对她特别关照和爱护的老师，要去合影。尤其是向我多次提起过的科学课老师Lappat。Lappat眼里盈满着浅泪，说孩子有多么棒、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才华、有多么心灵手巧，孩子做蝴蝶状的头花送给她，她有多喜欢。我们又与历史老师合影，一个身高超过180厘米的西班牙裔女老师，她俯身贴着女儿，让我们多拍两张。又寻到了班主任，一个有点微胖的本地女老师，女儿说她平时特别严厉有些凶，此刻，唯有热烈的拥抱、不舍……

毕业季的夏风，好像是专门为了冲散人们奔赴各处。

邻居一家是国内博后，来做访学，大女儿跟我们闺女是学校里的闺蜜，6月底她们一家结束访学要回温州了。另一家是来自埃塞俄比亚的MacDowell，大女儿是我们闺女的同学兼好朋友，有一妹一弟，弟弟和博后的二女儿又是同班同学。所以今年4月我们闺女过生日时，三家的孩子齐聚，欢声笑语切蛋糕。可短短两个月后，却要各奔西东！MacDowell一家因爸爸工作调动，就要转赴堪萨斯州，开始新生活了。我们，也将要奔赴温哥华开始高中生涯。

毕业季，又是分别季。

师生情、友情、同窗情，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这些美好的、醇厚而深切的、岁月铸就的情感，起初它悠悠地来，又忽地被按下了暂停键，这一切，是不是过于残忍了？可是成长啊，哪能逃得脱些许的残忍！期冀孩子们把最美好的情感贮存在人生路途的坛中，酿出最清冽甘甜的人生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