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苹果

朱永超

25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居住的小区新来了一位报刊投递员小姐姐。她看上去二十多岁，个子不高，圆圆润润，腿脚用力骑着前后插满报纸信件的邮政专用绿色脚踏车。天气炎热，她脸上有豆大的汗珠滚下，整张脸红彤彤的。另一个街区的投递员喊她“小苹果”。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到我们小区投递报刊信件。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她总是充满着朝气活力，带着一张红彤彤的脸，阳光般的笑容。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在手机上看数字新闻、电子报，纸质报刊不像以前那般摩登了。许多邮递员转行了，我以为“小苹果”也会走，可她却没有。她从一个小姑娘开始，到后来结婚、生娃，一直为她负责的街区的居民服务着。几天前，我从新来的报刊投递员小伙那里得知“小苹果”退休了。她的离去仿佛也是一个时代的离去，便捷、高效的数字时代终究会渗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然而，还是有那么一群人，固执地保持着原来的习惯，每天傍晚在阳台上看着夕阳，也在看着邮递员过来的必经之路，等待一个递送精神食粮的人，等待一份飘着油墨香的报纸。

听家里老人讲，以前住老房子那会儿，邮递员穿梭在弄堂里挨家挨户投递，甚至把报纸信件直接送到老人们的手里。有时候，老住户还会热心地端出一杯凉茶给他们解解渴，贴心地拿出一块毛巾让他们擦擦汗，叫他们在家门口的竹椅上坐一会儿歇歇脚，唠一会儿嗑。左邻的郑家姆妈在炒菜，右舍的赵家伯伯在喝茶读报，居民区冒出的烟火气提升了整个城市的温度。

城市的变化从未停歇，不变的是那份牵系人心的情感。叮铃，叮铃，“今朝夜报来了。”看着邮递员小伙远去的背影，我打开报纸，想起了小苹果，也感受着这个城市里的一份恒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