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02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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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版:夜光杯 2025-09-29

秋天读不完

王国华

有几本书,我时不时把它们从单位拎回家,又从家拎回单位,有时放在办公桌上,有时放在床头、客厅甚至洗手间,偶尔翻几页。从春天到夏天,至今没有全部读完。秋风悄然摸我脸颊,似乎到了收获的季节。但我确定,这几本书到冬天都不一定读完。

这几本书就像秋天里的果实,虽然都叫果实,但大小、颜色、味道、成熟度皆异。硬找相同点,也有,都是小说,而且都是国外的。

这对我来说是奇怪的事。我原先基本不读小说,一是嫌其长,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二是对故事兴趣不大,现实中的真事比小说的故事还曲折、离奇。打开视频,各种意外扑面而来。我尤其拒绝外国小说,其中一个原因是记不住那些佶屈聱牙的外国人名和地名。比如读《战争与和平》时,我直接在脑子里把男女主人公的名字替换成西门庆和潘金莲,这种类比自然不准确,但好记,希望男女主人公不要记恨我。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接受了外国小说,且主动找来读。一个人,活着活着就走到自己的背面。原先坚持的陆续放弃,排斥的渐渐爱上。

这几本被我带来带去的书,在内容上真正做到了谁也不挨着谁。巴西作家亚马多的《金卡斯的两次死亡》,很薄的一本书。主人公金卡斯放弃体面生活,自愿成为流浪汉。死后,他的一班流浪汉朋友,把他从葬礼上拉走,又带他重温了一遍放荡不羁的生活,当然,尸体只是个被动的参与者,但巴西狂欢节特有的精神内核呼之欲出。西班牙作家亚马萨雷斯的《黄雨》,也很薄,不知道主人公是谁,不知道主题是什么,秋风吹哪页读哪页,每次都是一小段。如啜小酒一杯,不就菜。美国科幻作家特德的短篇小说集《你一生的故事》,其中一篇名为《巴比伦塔》。传说中,巴比伦塔直通天顶。在这个小说里,一群人沿着该塔向上走,终于到达顶端,却发现是冲开了地面,来到地球的另一头。不用担心我剧透,真正读起来,在塔中行走的场面之宏大、个体描述之精细,比结果还让人揪心。匈牙利作家克里斯多夫《不识字的人》中有一个中篇小说《昨日》,由八个几千字的小短篇组成,每一个都可以视为单独的故事,但上下连贯起来,就是另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这几个故事,我总是特意从中间拣选一段读,始终读不完。吉尔吉斯斯坦作家艾特玛托夫的长篇小说《一日长于百年》,写偏远小镇上铁路工人的生活。我只挑着读每个章节中的风景描写,读着读着,仿佛置身于天高草低雪厚风冷的荒原上。当年读《静静的顿河》,也是痴迷于其中变幻莫测,从无重复的风景描写。

类似的小说,在我书架上还有一大堆。随便打开一本,都带给我审美的愉悦、极好的享受,但我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刷刷手机。我也不知道是刷手机的间隙在读书还是读书的间隙在刷手机。我以前每年囫囵吞枣读百八十本书,最近几年,连二十本都达不到。秋天来了,一年四季鲜花盛开的深圳,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一批新花换旧花,而我却感受到无形的巨大的拉扯……

我还在坚持读书,明年此时我还会喜欢外国小说吗?不重要。只要有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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