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周半农
朋友移居美国后，受邀参加一对朋友的婚礼。到了赠礼环节，有人拿出一本书，有人献上一帧放大的照片，有人送出一个领夹。这位朋友如坐针毡，别人准备的礼物，要么有纪念意义，要么有共同的故事与回忆，而她只是准备了一个1000美元的红包——直到席散，她也没好意思把红包掏出来。
送礼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有一年，我参加某学习班结业，班干部提议，全体学员送件礼物给学校留念。送什么好呢？班干部们开了几次会，依然定不下来，有一次还因意见相左，几位争了个面红耳赤。我看不下去，站出来说，礼物只是表表心意而已，送黄金珠宝或一块石头，一幅墨宝或一盆花，都是好的。只要心意是真的，就好。送什么并不重要，送不送也不重要。既不须求它久远，也不必赋予它过重的意义。什么东西可久远？什么东西有意义？意义在于物件之外，流传也在物件之外。
我慷慨陈词一番，即有同学们附议，说我讲得对。后来过去多年，有一次吃饭，一位同学提及此事，对我哈哈一笑，说道理谁不懂，送什么礼物确实不重要，那么重要的是什么——听谁的意见才重要。我拍拍脑袋，这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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