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重”之家

王妙瑞

看到过一张历史照片，当年劳模黄阿姨搬进曹杨一村时，一辆黄鱼车拖了全部家当来。最近这里要改建了，搬场公司的大卡车进进出出非常忙碌。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一对比，黄鱼车上的“家”和大卡车上的“家”，谁轻谁重一目了然，家的“超重”概念在心里油然而生。

过去8口之家的全部家当，远没有现在3口人家之多。“新中国第一村”居民的脸上幸福感满满，说明了一个问题：满，意味家重了；满满，意味着家里超重了。从一村回到家里，我假设自己也来一次“搬场”，叫一辆大卡车够不够？细察一番，觉得不行。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可以“装”下我原来住十余平方米亭子间9间。40年前我用2吨小卡车装了“家”就可以走，而现在的家至少比过去“重”了N倍，需要两辆大卡车才能运走。记得小康社会有一项指标是每家每户都有电视机。我从上世纪80年代初的12英寸黑白电视看到彩色电视，从电子管电视看到液晶电视，现在家里3台电视机都是高档品牌机，其中两台是50英寸以上的大屏幕。冰箱也有两只，一大一小。女儿早已出嫁了，老夫妻俩一人一台冰箱，竟然会有不够用的时候。

熟悉的邻居无意中和我比起了家的重量。老李说他家是双开门冰箱，还有一只小冰箱留给小外孙用。我说你家比我家“重”了一点。老陈讲自己前些年新买了一套红木家具，红木特点是重，拎一只凳子也吃力。那你家比我家更“重”啦。

家里超重主要是钢铁多了。小时候我家里的铁器，就是一把菜刀、一把火钳和一只铁皮垃圾畚箕，没有几斤几两。自行车不是每家有的。现在一辆私家车远超过去家里物件的总重量。上个星期，不知道楼上哪户人家在装修。一个送货的年轻人，背了一扇新铁门进电梯。我一看厚度有十来厘米，问多重？他说起码250斤。我叹了一口气。过去我家穷得别说铁门，就连门锁也不装的。还有钢板做的家用保险箱时兴很多年了，里面藏着“金矿”，一个人难挪动。不锈钢锅子谁家没有？德国、法国、中国的都不缺，拿在手里一掂分量，好沉啊。沉就是重，意味着质量好。

改革开放40年，幸福指数日积月累，家庭早就超重了。曾经住浦东烂泥渡路简屋的朋友，后来创业成功，有了花园别墅。楼顶的阳光房摆了一张乒乓桌，还有一排铁艺座椅和茶几。我和他对打了一阵，坐下来休息，不由想起小时候家里一块汏衣裳板有四用：洗衣、吃饭、做作业、打乒乓。这块所谓“多功能洗衣板”重不过十来斤吧。今天朋友家哪有洗衣板？有的是乒乓台，柚木饭桌、樱桃木书桌，洗涤烘干一体机，加起来至少千斤以上吧。

家庭“超重”也是奋斗来的。新时代向往美好生活就要好好干，努力了家自然会“重”起来的。觉得小康之家很像304食用不锈钢打造的，既绿色又有分量。是啊，某种意义上小康就是“超重”之家，意味家庭财富在不断增加，生活品质在持续提高。今年上半年经历了大疫考验，凡“超重”之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从快递小哥的送货频率可见一斑。我听到了央视报道快递业复工复产增长率最高。我家16平方米的厨房一角堆满了陕西苹果、山东红薯等等农副产品。不过，生活富裕了，当心体重超标。“超重”之家不包括超重成员。身体健康，生活才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