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剧家舒舍予

祝淳翔

近日见到某人在其文中，在沪上评剧家舒舍予的名字后加括号写老舍先生，这是因不了解情况而画蛇添足了。这一误解带有一定的普遍性，故值得为文澄清。

1981年6月18日，《文学报》第12期王欣荣《老舍的第一篇作品》，把1918年上海交通图书馆出版发行的《菊部丛刊》中的“舍予”《斧风室剧话》等误以为老舍最早的文章。两周后，该报14期发表朱曼华《〈菊部丛刊〉书中的“舍予”不是“老舍”》，驳斥道：“南方也有一个舒舍予，对京剧颇有研究，也写剧评，是南京人，在二十年代、三十年代的报刊上，常常有他的关于京剧方面的文章，对于京剧著名艺人荀慧生（当时名白牡丹）他尤为推崇，每当荀慧生来沪演出，他就要动员所有的朋友写捧场文章，此事距现在已有五十余年，但七十以上的同志，可能都还记得。”“《斧风室剧话》正是舒舍予写剧评时常用的一个篇名。”朱氏曾于上世纪30年代任《时事新报》“青光”副刊编辑，故熟悉情况。

其实早在1911年5月30日，《时报》附刊“滑稽时报”已见到署名舍予的《新谜语》。此后多月，又见其“今笑府”之类的游戏短文多篇。同年10月20日撰《南京购报忙》，述“时报分馆即在予之左近，这几天鄂乱以《时报》载得详确，于是大家拥挤不堪，争购《时报》之声，不绝于耳。予每日下午六七时，亦在分馆等候《时报》，各处来人愈拥愈多，几无立足地。观此可想见南京人民心目中，个个皆以鄂乱为念。”可知作者家住南京，正密切关注发生不久的武昌起义。几天后，其《南京现状》在《时报》连载，写当地乱象：富人慌忙逃离，火车站人潮汹涌，“箱笼堆积如山”，半路盗劫现象严重。11月8日，《房租涨落谈》则称“一班偷生怕死之财奴纷纷俱向上海搬迁”，“虽较去年增十倍之租金，并未有嫌贵而不租者”。文章署名：舒涤尘舍予，涤尘或为本名。读他当时在《申报》《时报》发表的诗文，如《咏武昌事五首》《新苏州》等，说明他是拥护共和的一员。

1912年3月10日，《舟中笑谈》透露搭英商怡和洋行的德和轮来沪。同年7月10日，《舍予二十岁自述语》，称虚度二十，据此约生于1893年，再结合1931年7月14日《小日报》报道中有“九日适舒君令诞”句，可知他生日为7月9日。

1914年9月，时报馆编辑的《余兴》月刊第二期，刊有舍予的半身像，只见他剃短发，穿西装，打领带，眼眸间神采奕奕。1918年2月，游艺小报《新世界》已有斧风室剧话、怪话、谐谈，同时，《神州日报》也刊着同名剧话。这年11月，周剑云组织编辑《菊部丛刊》，正文前的撰述同人亦收入舒舍予的头像。四年过去，面相老成了不少。

1919年2月14日，《神州日报》刊（张）丹翁《贺舍予生子七律》：“多承喜蛋送丹翁，舒舍予兄产一雄。做出怀宁新百姓，又增民国主人公。作诗但愿如爹体，评剧应知有父风。预兆将来为总统，外家姓与逸仙同。”表明他原籍安徽怀宁，夫人姓孙。1927年10月10日，其夫人及男女公子的照片刊于《上海画报》第281期“国庆纪念美术号”。次年1月23日画报316期“春节号”，刊夫人为他题写“恭贺新禧”贺年片，介绍者律师鄂吕弓赞其字“妩媚秀丽、遒劲有致”。

舒舍予参与编创多份刊物，如1926年6月，韩啸虎办《太平洋画报》，他是三名编辑之一。同年8月创刊的《小日报》，是他接友人韩天受的盘，邀天受的兄弟啸虎合伙办的，由沈吉诚编辑，请袁寒云写了报头。旋因稿费开支过大，两个月后让渡给黄光益。1931年10月7日，由舒舍予主办、尤半狂主撰、杨尘因主编的三日小报《新报》上市，报头由谭延闿题写。刊至次年1月28日，戛然而止。

1929年秋，舒舍予还将其在南京慧圆街租给他人开旅社的房子收回，与几位至友在原址合股办了秣陵饭店，作为屋主他兼一小份股东，经理则另有其人。

1934年5月28日，他在《晶报》撰文《舍予其谁》，回答三天前“杞柳”《新旧派舒舍予成双》时，戏称：“我比老舍老，老舍比我小。他玩幽默在齐鲁，我弄滑稽京沪跑。老牌怎比新牌新，有大师焉赚包银。巨幅影像登封面，好似商标羡煞人。”调侃老舍声名后来居上。至1947年，他还在宁沪两地奔波，收租生涯依旧。最后，公布他曾经用过的笔名有：负我、舍翁、四十五和邋遢哈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