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友逸事

吴道富

票友文化，戏曲奇葩。评弹一门，便多趣话。

华东师大举办文艺汇演，中文系61级不少同学爱唱风行的评弹开篇《六十年代第一春》，被系里推出，遂起劲排练男女声齐唱。可伴奏咋办？我想起了中学同窗王明亮和好友叶俊德，他俩的弦子琵琶在票友圈已有名声，请来帮忙灵的。是日，弹奏者就着齐唱匆配一遍即过，果然高手。登上大礼堂，“春风吹遍了上海城……”清丽嘹亮之音偕琴弦璧合之韵，赢得全场掌声。教育系一位张同学，自编自演一回男单档评弹，说噱弹唱都不错，颇受欢迎。张同学好奇中文系有“家什”（指乐器）弹得这么赞的同学，辗转询问，复“旁听生”，大家莞尔。王明亮琵琶滚轮圆满、花而不乱，享票界“琶王”美誉，上海电视“七彩戏剧”频道，常见其为徐惠新托琵琶，唱得香糯入情，托得珠玉流泻。梅花香自苦寒来。隆冬某日，我有事去明亮家，未进门先闻声，他正在天井怀抱琵琶勤练轮指功呢。叶俊德弹唱俱佳，尤工薛调；他旅居美国，凡返沪必为各评弹沙龙争邀，天天排满。

上海书法家协会和上海诗词协会会员张敬业，在票友圈享有好口碑。他兴广书雅尚体育，曾是上海高校乒乓球队成员。一次各地在沪商会举办高尔夫联谊活动，我受邀并请张同往。张于高尔夫乃初会，教练了解情况后，建议其用7号铁杆，手把手指导握杆、击球、推杆和目测等基本要领。抑或是运动细胞发达，又许是球球相通悟性在，他动作潇洒，步态稳健，竟然打出了5杆进洞佳绩，大受教练夸赞，亦令众人惊讶，毕竟是六十多岁初挥杆呀！本世纪初，专业评弹演员和名票曾组团赴香港演出，敬业亦在其中，水准可见一斑。他讲：打乒乓球和弹琵琶，都能享受到肌体律动之趣，我往往因评弹和书法之独特神韵而陶醉。

那年去兰心大戏院，是应朱世奎所邀，他六十寿庆办一场评弹演唱，十分闹猛。吴君玉主持，笑声连连。余红仙说：朱先生对我们评弹演员非常尊重和关心，那年评弹上京演出，朱先生正在京忙业务，把自己的汽车让驾驶员专门为我伲服务，真让人感动！施斌等苏州演员也专程到场演唱致贺。拗不过大家鼓掌，东道主拎三弦登台唱一曲（王明亮琵琶伴奏），他笑言不打分呵。世奎做过语文教师，发表过评议评弹的文章。

“评弹票友中沪剧唱得顶好，沪剧票友中评弹唱得顶好，本人。”张长城虽自夸自嘲，却也差不离，被戏称为“曹家渡蒋月泉”。我曾多次听他唱“蒋调”和沪剧“王派”名曲，要跷大拇指！他与评弹界人士时相过从。前些年，文化部为弘扬丰富多彩的中华文化，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盛演，王海华吴静慧夫妇作为评弹界代表入选，嗣后于上海市政协礼堂汇报演出，我的票就是张给的。苏浙沪青年评弹演员十佳评选，唱蒋调的多，说得好的也多，王海华凭啥荣获十佳男状元？与长城议，他道：海华不但唱得好，说书“松”啊。实内行话也。

当下评弹人砥砺进取，中青年观众渐增，后浪启动，“新票”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