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二三事

谢颖

去年，画界前辈韩敏以93岁高龄辞世。作为晚辈，我与韩老师共事有年。爱笑，是韩敏留给我尤为深刻的印象之一。哪怕压力当头、烦事搅扰，都未见他有丝毫怨言，脸上总是挂着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乐观笑容。他幽默健谈，风趣豁达，身形瘦削却肚量宽阔。在与韩敏十多年的相处中，我没发现他跟谁生过气，红过脸。最令我难忘的一幕，是韩敏参与连环画《鲁迅和青年的故事》中的一则短篇《怒向刀丛觅小诗》的创作情景。那是在1976年开春。办公室里作画的韩敏，面前斜倚画板，板上铺一张大16开稿纸，纸上已现一幅定了型的铅笔底稿。他左手持烟，对着画稿若有所思。案角放着几幅刚完成的稿件，还有几帧黑白照片。见我伫立在旁，韩老师指指照片笑问：“像哦？”我仔细一看，原来照片里是扮作鲁迅模样的韩老师本人，长衫、布鞋，好像还贴了假胡子，真有几分神似。照片中的“鲁迅”表情肃然，摆出几个不同的造型动作，画家为了能准确、传神地塑造人物形象，尽可能地体味还原主人公当时写下那首著名诗句时的特定心境，竟亲自披挂上阵。在连环画的绘画表现手法上，韩老师采用了西洋水墨素描的形式。但见韩老师掐灭烟蒂，笃悠悠地拿起两支毛笔，夹在右手间，一支笔蘸墨先画出人物外形，另一支笔进行晕化处理，分出结构体积和明暗块面；再换大笔用淡墨分出背景空间和环境道具。随着墨韵的铺展、收放，人物的音容笑貌，画面的光影效果等渐次清晰，跃然纸上。有意思的是，韩老师在手夹两支笔交替作画的同时，照样与人闲聊说笑，一点不耽误画面形象的描绘，给人以举重若轻之感。

作为上美社专业画家，他所创绘的连环画画风涉及水墨素描、黑白复线、单线白描等。不仅如此，他应约以水彩、水粉、中国画等，绘制过一系列精彩纷呈的连环画封面……可见他驾驭不同题材、风格、材质的能力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