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的木偶

赵妃蓉

因为动画片《鼹鼠的故事》，儿时的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名字这么长的国家叫捷克斯洛伐克，好不容易学会念了以后，时不时地还会念叨一下，享受一下小舌音带来的快乐。多年以后，虽然具体的情节很多已经记不清了，但聪明的小鼹鼠灵活地刨地钻洞，路边瞬间多出一堆泥巴的有趣场景一直刻在心头，到了捷克以后才知道，作者米勒当年正是在为创作新的动画片主角构思，在一次林间散步时不小心被一个小土丘绊倒，小土丘由鼹鼠打洞扒出的泥土堆积而成，于是米勒得到灵感，创作出了这个圆头圆脑的鼹鼠形象。

来到捷克以后，我才明白《鼹鼠的故事》诞生在这个国度并非偶然。捷克属于中欧，国名在捷克语中的原意就是“门槛”的意思，它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是进入中欧大门的要地，也许是与此有关，捷克人不像意大利人那样热情，但也不会像北欧人那样高冷，捷克人对待外人的态度就是节礼有度，不过分热情但也不冷漠，有时会开点小玩笑，就像敦厚善良的鼹鼠带来的故事那样，有点幽默但并不夸张，充满着生活的灵性。

在捷克，木偶戏是一种有悠久历史的传统娱乐形式，直到今天，在布拉格的大街小巷都还时不时地就能看见出售提线木偶的商店，这些木偶形态各异，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很有地方特色，但木偶的表情比较僵硬，且都浓墨重彩，总让人缺乏亲近感，开始时我对此感到很疑惑，直到来到距离布拉格一百多公里的克鲁姆洛夫小镇才找到答案。

如童话般的小镇中有一个木偶博物馆，里面陈列着众多成套的古代及当代的木偶，还展出了一整套歌剧《奥菲欧与尤丽狄茜》中的人物。这些提线木偶都是经过演出历练的，个头和我们的儿童身高差不多，当我和这些木偶目光对视时仿佛能感受到演出为它们注入了灵魂。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的木偶剧团经常上演的并不是我们习以为常的童话故事，而是非常热爱布拉格的莫扎特创作的《魔笛》《唐璜》等歌剧故事。因为提线木偶在捷克人的眼中就是要用来演绎充满戏剧冲突的大部头作品的，木偶脸上的表情便不可避免地深深打上了剧中人物形象的烙印，捷克人制作人偶的本领绝对是世界一流的。

在克鲁姆洛夫小镇有一家出售土坯制人偶的小店很吸引人，那些人偶是放置在桌上的，不大，但其精致程度已经超越了惟妙惟肖这个成语所能囊括的全部。它们在匠人的手下似乎被赋予了灵动的生命，不仅是相似，它们总好像有呼之欲出的表达愿望，很像好莱坞大片里用表情捕捉器和动画人物重合在一起创造出的人物，但比他们更立体更饱满。在小店里转悠，总觉得一转身它们就会像老柴的《胡桃夹子》中那些到了半夜会复活的玩偶们那样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