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5日 星期日
晚  风(外一章) 三言两语记 智慧快餐 免费公园切莫免责 在旧书店买书 北方的热情 银行家与新闻纸 一腔热血谱经典
第17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19-10-20

银行家与新闻纸

黄沂海

被称为“金融奇才”的吴鼎昌,有钱,任性,在业界算是极其特殊的一位,他两度为官,经历了晚清、北洋、南京三个政权时期,颇具雄才大略,满怀政治热情。茶余饭后,吴鼎昌经常对朋友谈起自己的三个人生目标:一是掌管一家华资商业银行,以抵御外国金融势力的侵略;二是开设一家储蓄会,集聚资金助推民间实业发展;三是创办一张经济独立的报纸,不受任何政治方面的掣肘……

参照“对标对表”的方法论,吴鼎昌在其位谋其事,如愿以偿,梦想成真,实现了精彩纷呈的“事业拼图”:他接手出任盐业银行总经理,乱世风雨浑不怕,硬是把一家经历动荡摇摆的银行打造成“北四行”(另三家为金城、中南、大陆银行)之翘楚;主持建立了四行联合经营事务所和四行储蓄会,创新敢为天下先,强强联手,互利共赢,显示出非同凡响的金融大智慧;盘购新记《大公报》并担任社长长达9年,既管钱袋子,又抓笔杆子,办报理念不拘一格,坊间盛赞该报为“中国第一流之新闻纸”。吴鼎昌身跨金融、新闻、政治三界,游刃有余,甚有建树。

有意思的是,吴鼎昌,字达诠,时常有人误将“诠”写做“铨”。吴鼎昌表示:“我并不缺金,而是要立言。”与政治时局相仿佛,民国初年的报业,陷入一片混沌境地。吴鼎昌一言以蔽之:“一般的报馆办不好,主要因为资本不足,滥拉政治关系,拿津贴,政局一有波动,报纸就垮了。”

1926年,已经创刊24载的《大公报》濒临倒闭,他找来留学日本同窗的张季鸾与胡政之两位一合计,决意拿出5万元延续《大公报》的香火。按照吴鼎昌的想法,宁可赔光这点银子,也不拉政治关系,不收外股。《大公报》著名的“四不”办报理念由此出炉——政治上“不党”,经济上“不卖”,人格上“不私”,思想上“不盲”,是为“大公”。

正巧,两位“报界巨子”遭逢窘境,张季鸾所在的《中华新报》关门大吉,胡政之的《国闻周报》在吴鼎昌的资助下勉强维持。于是乎,三位老同学一碰头,各尽其能,各展所长,形成了民国时期“舆论重镇”《大公报》的“黄金拍档”。张季鸾对吴鼎昌的办报思路击节认同:“达诠于新闻事业,见解独卓,兴趣亦厚,以为须有独立资本,集中人力,全力为之,方可成功。”

办银行,吴鼎昌属行家里手;办报纸,他亦有独到之处。因从事银行管理经验丰富之缘故,吴鼎昌的“报馆算盘”打得十分精明。单就采购纸张一项,当时印刷所用的白报纸需从海外订购,纸价的涨落受外汇市场影响甚大,稍有算计不周,便会增加成本开支。吴鼎昌运筹帷幄,能掐会算,选择合适时机购汇结汇,从无失算,每每恰到好处。胡政之对此感慨不已:“吴先生对于事务,尤其是会计方面,替我设计了许多。我们的事业之所以有今日,最初立法周密,计算精确,实一主要因素。而其根基实在是吴先生创造下来的。”吴鼎昌还相当重视编辑记者的作用,推行高薪政策,认为编辑部的薪水就是要比经理部高。就这样,病入膏肓的《大公报》复刊半年后,否极泰来,营运状况即见好转,一年后已收支相抵,略有盈余。

“五加二”,“白加黑”,连轴转,日夜忙。吴鼎昌白天在银行打理事务,晚上赶到报社,与张季鸾、胡政之谈论时局新闻,研究社评写作。有时,他会拿起外埠刚发来的专电审阅,随手改动一两个字,或对某条新闻加上一个标题。兴之所至,他还自告奋勇:“今天的社评我来写。”说完,便坐到张季鸾的办公桌前,奋笔疾书,大约两三千字的社评,个把钟头就完稿,行云流水,一挥而就。略略盘点,他先后在版面上留下了《战卜》《注意国内及国际之变化》《注意两大潜势力之爆发》《全国实业界应要求蒋介石宣明态度》等评论文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1935年12月,吴鼎昌另有高就,遂辞去《大公报》社长一职。“三驾马车”精诚合作谱写报业辉煌之乐章,不得不画上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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