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馨
很巧,一前一后看了两部电影,一部是英国片《关怀》,一位老人因中风,出现认知障碍,辗转求医;一部是法国片《孤儿》,一位中年妇女,因不能生育,经多年努力,领养孩子成功。看这一老一少两部电影,让我有了把它们放在一起评论的足够兴趣。
《孤儿》曾获恺撒电影奖最佳影片提名,它呈现了法国在领养孩子方面所建立的一整套规章制度,即如何维护和保障孩子的权益,如何让孩子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幸福快乐成长。电影开场,家庭委员会对爱丽丝说,委员会在三个候选人中,核准她的申请,决定让她领养一个两个半月大的男孩。等来这个结果,她用了八年时间。
这个叫提欧的婴儿,他的妈妈是一个大学生,因一夜情怀孕生子,想送养。她有两个月的反悔期,其间婴儿由政府雇人代养,反悔期结束,婴儿正式交给经过审核的养父母手中,爱丽丝幸运地被选中。婴儿是无辜的,电影很人性化地设置了委员会工作人员让生母对婴儿讲话的场景。生母说:“他听不懂。”工作人员说:“他会感受到话语的重要性和你说话的情绪。”在后面的一个类似场景中,仪器显示,婴儿果然在大人对他说话时,心跳、血压之类会有变化。
电影里穿插着一个镜头,一对怒气冲冲的夫妇来领养孩子,工作人员果断地说:“我把你们当养父母来评估,降低孩子的风险,我的工作不是帮痛苦的父母找孩子,而是帮有困难的孩子找最好的父母。”电影用闪回镜头,一次又一次展现爱丽丝领养孩子的过程,漫长而又艰辛。八年前,她和丈夫一起去领养,接受评估,委员会提出一系列问题——将来如果孩子问:我为什么被领养,为什么被抛弃,花多少钱买我,你们不是我的爸妈,你们要如何回应。爱丽丝回答不知道。五年前,爱丽丝离了婚,委员会认为:离婚会造成多年的创伤,当然对领养的孩子不好。两年前,爱丽丝换了工作,不太稳定,又没通过。这次,在三个候选人中胜出,她喜极而泣,是再自然不过了。
和《孤儿》处处为孩子着想相比,《关怀》里的老人玛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突然重度中风,随之出现严重的认知障碍,生活不能自理,具有攻击性。电影从她大女儿詹妮的视角,聚焦了一段艰难的求医之旅。老人先被送进皇家医院,三星期后被要求出院,因为他们只做评估,不做康复治疗;转至中风康复中心,医院认为老人更多是认知障碍,他们无能为力,且老人已影响到别的病人,理应回家;老人被送到养老院,却走失,原因是养老院人手不够;找到一家服务、设施都不错的养老院,却因价格昂贵而止步;在病情加重后送中风康复中心,又被强制要求出院;经人指点,老人实际上有资格申请国民医疗服务的持续医疗保健,享受免费医疗服务,不料,申请被拒。
詹妮要养育两个女儿,因照顾母亲,失去了工作,电影里,可以时时处处感受到她的无奈和走投无路。她的妹妹克莱尔说:“以前去医院,都是好转了出院,现在不是了,钱不够,床位不够……”甚至说了气话:“生病的妈妈能为孩子做的最好事情,就是去死。”詹妮不甘心,在参加国民服务被拒一事复核审查中,拿出医生的报告,证明母亲的病需要全天候护理,又拿出医院篡改的母亲问卷调查(这调查显得母亲病情并不严重,成为被拒的主要依据),痛心疾首地说:“我妈妈中风前只住过两次医院,一次生我,还有一次生妹妹,她没花过国民医疗服务一分钱,现在,她病了,理应得到一个能满足她需要的地方。”老人最后得偿所愿。赶老人出院的医院给出这样的理由,他们不愿看到,“一个护士从一个情况危急的年轻人身边被叫走,只因为隔壁病房一个老妇人大小便失禁”。在日益老龄化的社会,他们却把老年人当成了累赘,失去了关注和关心的热情,这实在太不应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