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18日 星期三
仕女图 钟情野草狗尾巴 翻译梦 画里见读书 冬令沐浴往事
第22版:金色池塘/晚晴风景 2019-11-30

画里见读书

□赵韩德

平时爱翻看名人画册。忽然发现,“读书”竟然就像行旅、泛舟、垂钓、赏花、听乐、看山、观泉、品酒一样,是许许多多大画家不肯放过的一个题材。

比如石涛,清初大画家。姓朱,名若极,字石涛。明宗室后裔,广西全州人。明亡时尚年幼,后出家,法名原济。石涛画风新颖、奇异、苍劲,纵横放达,生意盎然。花鸟兰竹,不拘成法,自抒胸臆。笔墨爽利,极富个性。石涛绘画名重于世,对清代以至于现当代的中国绘画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他画了这样一幅水墨画:夜雨袭来,风满千山,黑云沉沉。而深山丛岭间的小小茅屋里,却顽强地亮起了一盏灯。画家在右上角题诗:“感时摧朽木,疏雨浸阡沟。意与谁同识?书来破我愁……”孤零零的小茅屋,外面是千山风雨狂,万径人踪灭。用什么来抗衡自然界千军万马般的狂风暴雨之扰动?石涛用心境,用读书,用小茅屋里一盏豆焰摇曳的读书灯。

比如陈洪绶,明末大画家。字章侯,号老莲,浙江诸暨人。天资聪慧,人物、花鸟、山水样样俱佳,极其精到,奇伟卓绝。《国朝画征录》称:“其力量气局,超拔磊落,在隋、唐之上,盖明三百年无此笔墨也。”

陈洪绶画有《痛饮读骚图》。读屈原《离骚》,请注意,以酒(不是茶)佐读。

长长的石案,一文人,高冠,左手摊书,右手执杯,边饮边看。浓眉紧锁,目光炯炯,如闻叹息。一个小酒坛,坛边斜放一枚灵芝状的如意。高高的青铜古瓶,瓶内插鲜绿翠竹、灼灼白梅,整个画面清朗、深邃,同时又充满《离骚》那种瑰丽、不安、忧虑、深思的气氛。

以醇酒痛饮,浇洒胸中的郁烈之气、不平之鸣、扼腕之意,真是读出境界。他读到哪些句子哪些段落了呢?或许是:“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又或许是:“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任伯年,晚清民国时期的大师,与吴昌硕、蒲华、虚谷齐名,“清末海派四杰”之一。任伯年曾为一位地位很高的朋友冯君画像。这幅全身像,题为《溪边读书图》。为友人画像,主题和背景要熨帖身份,更要能表现出素养和气质。我看到一位气质高贵的士人,随意地坐在石上,凝神把卷。身边是清泉潺潺,栏杆外几枝荷花。

齐白石先生画虾画蝉画蝌蚪,也画过一幅意境悠远的读书图《白蕉书屋》。密密层层的蕉林里,安安静静的几间书屋。人迹罕至,宁静安逸,令人神往。与他的名作《十里蛙声出山泉》一样,不见主角——青蛙,不见主角——读书人,却更加意味深长。

从读名画得知,读书是我们世世代代认可并推崇的一种文化生活。它当然也适合我们这些生活在21世纪的比较浮躁的当代人。当代人或许更需要用读书来平衡心绪的阴阳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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