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菜谱

张慰军

一生得到父母的馈赠太多太多：物质上的、精神上的，有前进路上的引导、有生活方式的示范……即便是父母传给我们的菜谱，也使我受用至今，应该也列入其内吧！

众所周知，父亲张乐平爱喝酒，以致江湖有不少传说，有的真有的假，最多、最接近事实、也最有趣的是——“张乐平不喝酒就画不出三毛”！

自小，常见父亲喝酒后就开始画画。年轻时他喝白酒，到了晚年因身体原因改喝黄酒。他的下酒菜很平常，而且也就一点点，但却要做得精致，哪怕一个荷包蛋，也有他的要求。父亲很会做菜，常会自己采购后亲自做上美味佳肴给家人吃，留下一点自己下酒。母亲一点都不会做菜，难得做过一次也是手忙脚乱的，掌握不好火候。但是母亲记忆力惊人，会把父亲做菜所用的材料及每一个步骤都记下，然后复述和传授。

冬天了，突然很想念父亲做的冬笋津白炒腰花，那是父亲的拿手菜，是跟一个大厨学的。我再也没有吃过比父亲的手艺更好的同款菜了。这个菜的做法是：猪腰五六个，去“腰臊”后切花，然后放冷水内浸泡一天，不断换水，不再渗出血水并发大；冬笋嫩头切薄片；天津产的白菜取菜心处的菜帮片成片。腰花浸发好后，和黄酒、酱油、淀粉、一点点白糖拌匀放一会，然后沥干，放入开水锅断生了即刻捞出，再放入凉开水里，捞出沥干（有点像金属淬火）。起油锅，炒冬笋和白菜，把原先拌腰花余下的汤汁倒入锅，最后加入腰花翻炒几下，装盘。

这个菜只有父亲做的最好吃，腰花脆嫩脆嫩的，还很入味。后来我和内子都试过，做不到那样的境界。

内子原本会做一些上海本帮菜和广东菜，在我母亲的口授下，又学会了一些我母亲家乡绍兴的家常菜和我父亲家乡海盐的家常菜，如虾油露卤鸡、香蕈金针菜木耳素煮老豆腐等等。她做的绍兴醋溜鱼完全是我小时候就喜欢的味道：青鱼块略煎，喷料酒起锅，余油将焯过水的冬笋片炒一下，后投入鱼块，稍加水煮，然后加醋和白酱油，勾薄芡。这个菜热的时候好吃，冷了结成鱼冻更好吃，是当时父亲喜爱的下酒菜之一。

这些父亲负责做、母亲负责记的菜谱传给了我们，让我们至今还幸运地回味着自小就熟悉和喜爱的味道！

一介书生的父亲，明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