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眼里的人生

刘伟馨

在众多关于人与狗的电影中，《我在雨中等你》算是比较扎实的，加思·斯坦的原著小说具有一种动人的力量。转化为影像，当一条金毛狗，说着人类的语言，观察着人世的一切，让自己的一生和人的一生纠缠在一起，我们不仅被打动，而且生出无限的感慨。

这条叫恩佐的狗，由凯文·科斯特纳配音。苍老遒劲的嗓音，饱含张力的感情，诙谐幽默的语调，很有可能，这是科斯特纳没有形象的最佳表演。跟着科斯特纳的话语，随着恩佐的视线，主人丹尼和他一家的生活，在我们面前渐次展开。

没有人能想到，作为赛车手的丹尼，会在一个农场，看中了一条小狗买下，并给他起了法拉利创始人的名字——恩佐，不离不弃十多年，直到狗终老。电影让恩佐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并让它见证丹尼事业上的艰难发展。在电影开始的时候，丹尼还只被赛车界认为是一块有待发掘的璞玉，当他开始崭露头角，不料老板破产；他为另一个车队当全职赛车手，赢得比赛，却不料老板把功劳全归他自己，丹尼只得离开；在加盟一个车队后，他以领先第二名一圈的优势进入最后一轮，眼看可以夺得胜利，车队赞助商却逼迫老板换上他们中意的选手，结果那个选手撞墙车毁；当他参加一个重要赛事，获得全部第一，并将获得永久赛车席位时，他妻子生病亡故；法拉利邀请他出山，却因为和岳父母为女儿监护权打官司被限制出境……当他功成名就，恩佐却已离世，不过，丹尼开着红色的法拉利车，在恩佐生命最后时刻带它兜风，成为本片最为风光的镜头。

这不是一部冗长的电影，丹尼和伊芙的相识、恋爱、结婚、生女，以及伊芙生病、去世，都以一种简洁的节奏呈现，而恩佐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场的观测者和参与者。恩佐以狗的身份，传递着人间的许多老话、格言和信条。“丹尼说过，最优秀的车手只关注现在如何行进，从不为过去扼腕叹息，从不对未来寄予过大期望。”“我常听丹尼一句老话：没有人能在第一个弯道拿下比赛，但很多人在那里就输掉了比赛。”“你的心决定了你看到的。”其他诸如：“输掉比赛并不可耻，因为害怕输而不去比赛，那才是可耻。”都是激励人更好生活的准则。

恩佐是一条狗，但影片将它当成一个人来塑造。拟人化，让恩佐有了人的身份、视角、思想和感情，让它融进了人类的世界。丹尼一家把恩佐当作家人，伊芙怀孕，可以让恩佐贴着她的肚子感受胎动；生女儿，可以让恩佐留下陪伴。而女儿会对玩伴说，恩佐是她的哥哥。至于丹尼，永远把恩佐当成朋友，当成可以倾诉的对象，当成生命的陪伴……反过来，电影让狗具有人类的灵魂，和人作着交流。嫉妒：当它看到丹尼和伊芙亲吻时，会把他们的结婚照撞到地板上。无奈：明明闻到伊芙耳朵和鼻子里腐烂的气味，知道她生病了，却无法说出。焦躁：伊芙因不舒服突然离开，空留恩佐在家，没有食物，惹得它撕坏了斑马玩具。无助：眼看伊芙因脑瘤晕倒在树林，想不出什么解救的办法。忠诚：很多夜晚，守着生病的伊芙，一步不移。重感情：伊芙去世后，悲伤地用下巴贴紧她用过的帽子。关心：当丹尼失去伊芙回到家，恩佐拿来电视遥控器，知道这是一个让丹尼分心的东西。报复：恩佐偷听到伊芙的父母密谋剥夺丹尼对女儿的监护权，在他们的地板上拉屎。果断：在丹尼走投无路，只得接受放弃监护权之际，恩佐撕碎了签署的文件……

电影开头和结尾，恩佐都在讲述着一个蒙古传说：当一条狗将要结束狗的一生时，它的来世会是一个人。在恩佐去世八年之后，丹尼的一个小粉丝请求丹尼签名，当丹尼问小孩叫什么名字时，他回答：“恩佐。”丹尼脸露惊讶神色，嘴里说着：“这让我想起我的一个老朋友。”但内心或许真的相信了那个蒙古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