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借我一元钱么？

王安诺

走在马路上有时会被陌生人拦住，有问路的，有推销的，有看相的……想不到近来还碰到借钱的。

那天在某通讯公司办事，一名女孩走过来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阿姨，能借我一元钱么？看我愕然的表情，她脸红了，低下头轻声解释着，邻台工作人员说：“她要买套餐，没带现金，手机里钱还差一元……”啊，原来如此！我忙掏出一元硬币给她。还有一次是在饭店，一名男孩过来问我借一元钱，他说，这家店不能用手机付款，他想买个披萨，身边零钱还差一元，……这次反应快，没让对方难堪，立刻掏出一元硬币。两个年轻人，临别都来谢谢我，并要加微信还那一元钱，当然算了，谁会为一元钱跟陌生人加微信呢？现在年轻人出门不带现金，看来此话是真的。

工作几十年，从学徒18元起，发工资就是人民币，虽然现在付款方式多种多样，然而看在眼里，还是实实在在的人民币可靠，那些要插进机器拨弄手机才能看见的数字好似镜中花水中月。

十多年前第一次去香港，在一家免税店对一只手提包一见钟情，一看价格，魂飞魄散，朋友帮我下了决心：“这牌子，在上海起码贵五百……”买东西向来只问喜不喜欢，叫什么名字无关紧要，痴情女一旦爱上，地位金钱房子车子全不放眼里，这次偏偏喜欢碰上了奢侈，纠结再三，一咬牙，要！小姐问现金还是刷卡？那是第一次用银联卡购物，感觉好爽，你看小小一张卡，不过在机器上轻轻划一下就原封不动还给你。放进包就拎走，与拿出厚厚一叠人民币比，是不是比较没感觉？这种愚蠢的错觉让许多朋友笑话，但是也有好处，让我做了好多年好心态的股民，股票涨了，高兴，跌了，淡定，不过数字上上下下，做游戏一样。

所以虽然有手机，却不放心把人民币交给它，对网购也缺乏信任感，见不到店见不到人，看看照片然后按一下手机就成交了？扣多少钱？东西怎么样？哪有面对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心里踏实？后来过年过节收到朋友的小红包，不能光收不送吧，于是学会了给人发红包，给过年过节添个新花样也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微信支付比现金方便多了，比如朋友聚会AA制，找零找不开，客气来客气去很吃力的，微信红包一发，可精确到几角几分。还有的交易是没柜台没营业员没处交钱的，比如微信阅读，每月19元，不好现金交易，但是放心，月月准时扣款，一点不会忘记的。现在朋友聚会常常顺便给微信钱包加加仓。

一次在麦当劳，突然兴起想用手机付款。平时购物吃饭，常见年轻人掏出手机对着店里的二维码“滴”一下就搞定，自己从未试过，那天也想试试“滴”一下。一来，对面的服务员小姐笑眯眯地和蔼可亲，还有就是店里人少，不怕出洋相。在手机上点击“我”，再点击“支付”和“收付款”，结果出来二维码，小姐说，要“扫一扫”，我不知道扫一扫在哪里，按来按去找不到，小姐说，我来帮你吧，她接过手机，边操作边教我……当我端着盘子转过身来，一下子呆住了，身后已经排了一支十几人的长队，在这个几乎人人会用手机付款的时代，他们正耐心地等待着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