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汪洁

庚子初春，原本是中国人最祥和热闹的春节欢聚被一场如谜似雾的疫情无情地打断。城市的商场和大街，不见了往日热闹的车流和拥挤的人群，人们停下了脚步，放弃了过节团聚，为了跟疫情战斗，一部分人上了抗“疫”前线，而更多的人被要求隔离，驻足不能远行，遮颜难以呼吸。城市以这样的方式安静下来，而在城市的周边乡村的田野和树木更是寂静无声，天地被迷雾笼罩。

多年之前，我从市中心搬到了近郊的学村，相比城里的喧哗，这里是偏僻的乡下小区，外面是望不到高楼的绿色的田野，日东月西，花飞草见，朝静夜宁。随着城市的扩张，大量人口的涌入，小区外的大路被拓宽，建了快速高架路，那片广阔的土地，也成为地产商抢手的地块，渐渐地被一幢幢高楼所覆盖，野地的大树和植物也渐渐因无人问津而枯死消亡，而大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却越来越庞大，早已不亚于市中心的拥挤。

疫情让每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小区采取了最强有力的隔离措施。小区原有北门和南门两个车行的出入口，东门有一个人行出入口。为了加强管控和防疫，小区的南门和东门被关闭，所有业主都只能从北门出入。除夕后，我几乎没有出门，那几天时雨时晴，时阴时雾。只在天晴气温回升时，我戴着口罩在小区的园地里透透气，石板凳上坐坐，想来这场从未遭遇的新冠疫

情，如此迅猛流行和严重至极，着实被吓到了。除了听见在树上飞来飞去的小鸟欢鸣求偶以外，那小径两边成荫的大樟树，那蜿蜒的小河和河岸边已经抽芽的老柳树，那座木桥和我在岸边坐过的长椅、跨过河道对岸的人家，一一在我眼前。小径清远至极，小河碧如明镜，周遭的一切确实安静了下来。

世间的风气，浮躁日盛，快节奏的城市，人类越走越急，淹没在如网的地铁车流中；拥挤在茫茫的钢筋水泥里；哪怕宅在家里，真的能安静吗？人类埋首在信息爆炸满天飞的朋友圈和微信微博抖音群里，人人手机不离手，接收外界的好消息和坏消息，疑惑迷雾重重，心神不宁。

初七走出小区，开车上班，城市还是很安静，路上车辆很少，一路畅通。在防疫时期的医院，习惯的工作环境和流程被改变，医院大楼出入口设了防疫关卡，病区大门紧闭，按铃进入，无论医生还是患者家属均需登记。除了前方和一线的相关战“疫”的同事们比较忙碌和辛苦，其他的科室依照医院的规定，医疗放缓有序地开展，医院较先前也安静了许多。回家时在小区北门被拦停车，才见穿着红色防护服、戴防护口罩的几位保安把守着小区的大门，保安上前，用额温仪测一下体温，询问门牌号，打量一下车牌号，体温正常就开闸放行，另外发了一张车辆临时出入证，在小区的车道上小心驾驶，见保安袁队长开着电动车，车上载着十几个包裹，远远地跟他打招呼，他说物业金经理要求外来快递只能送到小区南门外，然后由保安帮业主送到家，或者是业主自己去南门领取。跟他道一声辛苦了。车至南门不远，小区中心会所前有一个大鱼池，鱼儿依旧无忧无虑地游着，而南门外堆着很多快递的包裹，快递小哥正在吃力地整理和搬运给物业的门卫。已到家，车熄火，门前台阶上静静地躺着一袋碧绿的蔬菜，我知道这是邻居唐阿姨送来的，在宅家少出门的那些天，唐阿姨隔三差五地会送来她自家种的青菜，不打招呼就放在门口，让我感受到艰难时期的邻里情谊，仿佛已见迷雾中的点点微光。

迷雾没有阻挡阳光的热情，疫情也没有离断人类紧密的纽带。在这冬去春来的庚子元初，季节更替的步伐，迎着空中飞舞的梧桐褐黄残叶，踩着铺满银杏落果的金黄小道，坚定地走来，虽然迷蒙的烟灰还夹在深沉的墨绿之间，但相信那明亮的微光总有一天会揉碎迷雾，万木争荣，百花争艳的春天再次光临，令沉闷的人们神清气爽，顽强前行。想着远方，心心念着迷雾散去，明媚重新抬头，盼望疫情早日结束，战疫勇士平安归来。

走进了亮灯的窗口，夜很安静。盼望着明天阳光探出笑脸，把我唤醒，那时迷雾已经驱散，天很长，地很久，我们的家园，小桥美池桑竹，阡陌良田炊烟，还有那春天沁肺的风气和清爽的花香缓缓吹来。阳光总在迷雾后，我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