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

罗银胜

我平时除了“服药因疗病，煎汤为保身”之外，好像西西弗一样，生活在衮衮图书的幽深峡谷和人物传记的写作炼狱之中，不能自拔。疫情突袭，一时乱了方寸，读写俱废。咬紧牙关，关门闭户，一个从来不赖床的人，每天睡懒觉一直到下午后，一天吃饭三顿变两顿，甚至一顿，长此以往，形同废人。

一日餐后，摸到黎戈的《因自由而美丽》，一本很像读书笔记又不是读书笔记的杂书，正恰于吾心。这本书包括淡夏、纸游、物喜、我城、静语五部分，内容涉及生活、阅读、电影、植物、食物、南京等。书名由文集中一篇同名文章而来，讲的是作者本人超级喜欢朱天心的《学飞的盟盟》和扬之水的《梵澄先生》，起因“可能是充溢着一种自由灵动的气息吧”。

我对书中的《早起》一文特别在意，作者提到喜欢晨起工作的作家学者，数不胜数。比如美术家黄苗子一向自诩勤奋，直到有一天和著名的文物鉴赏家王世襄同宿，起来晨读，发现王世襄的窗口早已亮灯。大师陈寅恪也是，亲戚来他家寄宿，一早做家务，才发现陈寅恪早已在花架下写作。名作家梁实秋一向提倡早起，说是他妈妈帮他养成的好习惯，不赖床，一生受用。他引的那句北平民谚，特别有趣，是打趣懒婆娘的“早起三光，晚起三慌”。他翻译莎士比亚就是利用早晨的时间，工作到太阳高照才休息。学问源自刻苦，早起更是一种积极的自律。

这些名人一个个早起的轶事趣闻，如同无声的召唤，正在鞭策着“堕落”的我。至少，我再也不会睡懒觉了。

如今所谓“朝气蓬勃”这个词，想必铿然有劲，一直回荡在我的耳畔。

黎戈的《因自由而美丽》，四处撷取故闻，努力沾染体温，活色生香的文字之爱，绵密细致的日常之喜，处处于细节思想岁月中，体会人间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