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模式

蔡逢衣

江南已入春。苏堤春晓位列“西湖十景”之首，这是大诗人苏东坡对杭州的贡献。今年春天有点特别，至今苏堤仍游客稀少，白堤和孤山也是如此。也是在类似的特殊时期，东坡还有另一项功绩。

1090年春天，杭州瘟疫流行。那时杭州人口只有50来万，却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得了瘟疫，许多人被夺去生命。医疗条件远不及如今，可以想象情况非常糟糕。时任杭州知府的苏东坡有一剂特效药方。他早些年被贬黄州（今湖北黄冈，恰好是此番重点疫区）时，曾从一位高人那里得到秘方“圣散子”，含高良姜、厚朴、半夏、甘草、草豆蔻、木猪岑、柴胡、藿香、石菖蒲和麻黄等20种药材，这些药材虽廉价，但治疗瘟疫效果显著。苏东坡将其献了出来，并公之于众。不仅如此，苏东坡还自掏腰包采购药材，在街头支起大锅，煎熬汤剂，“不问老少良贱，各服一大盏”。稍后，发现光靠药铺和个别私人诊所效率很低，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组织机构帮助病人。作为最高长官，苏东坡当机立断，动用了两千缗公款，他本人也捐了50两黄金，在杭州中心的众安桥搭建一所公立医院，叫“安乐坊”，先后收治了一千多瘟疫患者。这是中国最早的一家公立医院，就在今天离开西湖不远的惠民路，想必今天这个路名也有所指吧。

1091年初，苏东坡升迁吏部尚书，离开杭州。但安乐坊仍留存了下来，继续为百姓治病。到了宋徽宗时代，安乐坊迁到了西湖边，改名“安济坊”，具体地点不详，我猜应是与惠民路平行的西湖新天地一带。宋徽宗虽然颇有争议，但这位皇帝也是体恤百姓的。在他的倡导支持下，安济坊模式在全国各地推广开来。宋代各种社会福利都很高，据《宋史》记载：“若丐者育之于居养院；其病也，疗之于安济坊，其死也，葬之于漏泽园，遂以为常。”法国汉学家谢和耐也提到，宋代杭州的官立药局由于有政府补贴，药价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贫困、老迈和残疾者均可在那里免费得到医疗”。“安济坊”模式的开创者，正是苏东坡。

可以想象，假如宋代有互联网，东坡先生一定会是深得民心的“大V”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