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3日 星期五
当年试乘地铁 樱樱相映 门口的饮水罐 今夜偏知春气暖 演讲的艺术 永远的怀念 高手在民间
第19版:夜光杯 2020-04-09

永远的怀念

杨晓舜

母亲离开我们十年了,但每每想起她,总还是那么不舍。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父亲神秘失踪(后来才知道是“潘杨案”),当时只记得突然看不到爸爸了,妈妈对我们说:爸爸去了北京。此后漫长的岁月,妈妈无疑是我们最坚强、乐观的女神!她在父亲蒙冤后,也被逐出公安机关,经过“学习改造”,后被降级分配到卢湾区中心医院工作。面对我们一群最大七岁、最小只有一岁的孩子,她把心中的疑惑怨屈隐藏了起来,很少在我们面前展现愁容或阴霾。为了养家,妈妈叫来大姐照顾我们,自己则忘我地投入工作。虽然家里并不宽裕,但她还是节省出费用,为我们从小就订阅各种适合的杂志和报纸,并从单位图书馆借各种中外名著给我们看。

妈妈对我们是身教重于言教。她很少教训、指责我们,也不轻易表扬我们。但她在逆境中对生活的积极态度,对工作认真严谨、为人处世的冷静果断,都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单位的医生护士对妈妈总是赞不绝口,说太爱听你妈妈作报告了,没一句废话,不枯燥乏味,把道理讲得极其生动易懂。妈妈对不管是大主任还是保洁工都一视同仁,我家的大门永远向她的同事敞开,平时晚上和星期天常会有员工找她谈心,有工作上碰到困难的,有同事间闹矛盾的,甚至有来解决家庭矛盾的,她都热情接待、耐心开导。妈妈还常把我们穿不下的衣服鞋子挑选出一些好的,洗干净后一包包装好带去单位分给有困难的职工。

妈妈没有高学历,但勤学不辍,我们经常看到她晚上伏案工作学习到深夜。她年轻时投身革命,从地下党辗转到新四军后,被组织上派到军部当文秘,因文字功底和一手漂亮的字被北大文学院毕业的父亲欣赏爱慕,终结为夫妻。父亲蒙冤后妈妈从不向我们提起,但家里有时来人会谈起,我们偷偷从大人的谈话中渐渐地知道了其实组织上从未派人正式宣布过父亲的审判结论,妈妈从各方面打听,但都无回复。后来我多次向公安部写信询问,并在粉碎“四人帮”后终于等来了父亲的消息。从那以后妈妈为了让父亲回上海治病并彻底平反奔波努力。父亲平反后,精神和身体都近乎崩溃。时任院长书记的妈妈毅然决然推却了医院的挽留,离休回家尽心尽力照顾父亲,就这样带着他慢慢走出了阴影。

劫后余生的重逢,特别让人珍惜。父亲1999年离世,享年八十七岁。父亲走后妈妈一度得了抑郁症,八十岁时还因肠癌动了一次手术。妈妈的最后一年多是在华东医院度过的,她晚年一直嘱咐我们,万一不行了,千万不要作无谓的抢救。她生命垂危时,每当看到护士给她吊白蛋白、输血,总说:“不要了!不要了!不要浪费医疗资源!”最后,她于2010年离开了我们,享年九十岁。

妈妈言传身教、我们耳濡目染的是:不要怕别人怎么看你,只要努力做好自己!感谢妈妈,我们永远怀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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