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02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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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版:夜光杯 2020-04-25

春去春又回

叶良骏

昨晚写文章睡晚了,生物钟还是习惯了早醒,想着反正是宅在家里,既不能出去,也没什么要紧事,不用急着起床。明晃晃的阳光从对面大楼反射过来,照在眼睛上热辣辣的,我拉上窗帘,把朝霞关在外面,只想赖床上睡个回笼觉。

闭着眼,很享受这安静的慵懒,可怎么也睡不着了。窗外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轻轻的、小心的,似乎怕被人听见。不会是老鼠吧?声音还在继续,想想不对,天已亮,老鼠怎敢来?再睡,声音还是连续不断,是小偷?到处都是“天眼”,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犹豫、惊吓又猜疑着,难得睡个懒觉被搅,太气人了!究竟是谁这么捣蛋?我披衣跳起,随手拿了只衣架壮胆,蹑手蹑脚跑到窗前,以“雷霆万钧”之力,猛地拉开窗帘推开窗。声音没了,我挥舞衣架大叫,我看见你了,出来!哪有人?什么都没看到。想想好笑,这么高的楼,又是大白天,谁上得来?外面没吃食,猫都不肯来。庸人自扰!别疑神疑鬼了,继续睡。

头刚碰上枕头,声音又响起。怎么回事,竟不怕人!我非抓住它不可!这次学乖了,躺着不动,悄悄地看。一会儿,一只灰灰的小毛球出现了,有一只在晃,我屏住气一动不动。窗前出现了两只灰鸟,一面交颈梳理羽毛,一面轻声呢喃。是喜鹊?长尾巴拖着,挺像的。脑门上有白毛,白头翁?没等我看明白,两只鸟一声声交互鸣唱,一只叫声单调,是短促的音符;一只却是婉转的长句,点着头,似乎在向另一只说些什么。仔细看,叫声单调的那只通体灰色,尾巴很短,体形也小。它不肯多说一句的样子,只以单音矜持地答着;另一只尾巴很长,羽毛灰里带金夹红,头昂起,它殷勤地唱着,毫不在意对方的心不在焉。这么亲密又有点随意,肯定是夫妻鸟!

唱着动听的晨曲,诉着委婉的心事,细语日常的琐碎,两只不知名的鸟毫不理会屋内的我,兀自互倾爱意,看得我心里柔绵一片。我忍不住轻轻地起床,想去看个仔细,并与它们打声招呼。没等我走近,扑棱棱一声,两只鸟迅急飞离,它们张开双翅,像射出的子弹,飞向天空。晨曦中,七彩阳光牵出片片霓虹,小鸟浑身金灿灿的。我追到窗前看,只见它们在空中飞旋,小小的黑眼睛映着霞光,像珍珠般的,那么亮,那么纯。

小鸟飞远了,变成了两只小圆点,消失在飘渺的远方。我仰望天空,晶莹的白云漂浮在蓝色的雾气中,静谧、安详。极目四望,再看不见鸟的影踪。云间没有了这么可爱的生灵,终究是寂寞的,就如我这个春日的心情。不知它们是否会再来?来了,我是否还能认出它们?认出了,它们是否肯留下呢?许多风景已是昨日不再,它们藏在一个个日子后面,不管是执手相送,还是无语泪别,都在不经意时拥有,不舍时失去。春去春又回,虽说桃花依旧笑春风,但年年岁岁花不同,人面桃花怎映红?就如“美丽小鸟飞去不回来”,即使重见,也不是旧模样了。

世上没有任何人或东西可天荒地老,记着初见时惊鸿一瞥的美妙,就是了。也许,只有藏在心里,才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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