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土豆

袁渠华

己亥年三月二十八，星期四，晴间多云；谷雨三候：戴胜降于桑。

今天中午，做了一道天蚕土豆。这道菜是从我先生的侄子那儿学来的。前年，小伙子在上海奉贤开了一家只有几平方米的小吃店，卖手抓饼、烤香肠、汉堡以及这个德阳地方小吃：天蚕土豆。据说，这一道菜很受欢迎，客人们都爱点它。我女儿尝了以后也很喜欢，于是我学了做法，时不时地给她解个馋。

土豆洗净去皮，用波浪刀切成条状。铁锅倒油，油量以没过土豆条为度。油热下土豆条炸，不要炸得太软。我今天这个就炸软了一些，不脆了。同时用一较大容器准备调料：酱油、醋、盐、少许糖、辣椒油、花椒粉、姜蒜末、葱、孜然粉，调匀。土豆条炸好后捞出，放进容器里和匀，装盘，再撒点葱花就好了。这是一道油炸后再冷拌的开胃菜，成品油辣鲜香脆，下饭很不错。如果是作为零食，口味需要调轻一点。

做这道菜时，不由得想起教我这道菜的侄子和他的那家店。那家店开在奉贤主街旁的一条支路尽头。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树，店旁还有一条河。路的另一面有一所小学，放学时分，孩子们被家长拉着手，到店里来点一根香肠，香喷喷地啃着回

家去。侄子的儿子去年也上一年级了，在老家跟奶奶一起生活。奶奶不识字，完全无法监督作业、辅导功课。于是孩子的学业和纪律令老师很头痛，常常打电话来给侄子。我见过侄子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和老师交流，一边炸土豆。

后来，店旁边的几家工厂因上海拆违活动关停，生意肉眼可见地、不可逆地萧条了下去。侄子的儿子的老师又发来视频，小男孩在课堂上大哭。终于，侄子关掉了店，于去年夏天回到老家德阳市去当房产中介了。据说干得挺不错的，今年夏天，原来在上海某内衣连锁门店当店长的侄子媳妇也要回老家去同他们团聚了。

其实，我上小学前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跟爸妈在一块儿。那时候爸爸妈妈在各自的单位都住多人大寝室，没法安置幼童。我由奶奶带了一段时间，又由外婆带了一段时间。那时候的事情大多已经印象模糊，只记得自己常常端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爸爸妈妈回来看我。大概是六岁吧，爸爸在厂里分到了一个平房单间，只有十来平方米。很窄，冬天的衣物没地方放，爸爸就用编织袋装了悬在房顶。那间房还没有窗，夏天热得爸爸睡不着，半夜起来把墙壁敲了个大洞通风……就算是这样，也是开心的。那是我们三个人第一个正式的家。

衷心为侄子的儿子感到高兴，就要和爸爸妈妈长期在一起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