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晔
黄蝉花,花冠漏斗状、金黄色、内有橙褐色条纹。无论软枝还是硬枝黄蝉,粗分起来共享着拉丁学名“Allamanda”。这个蔓生植物的拉丁名据说出自瑞士植物学家和医生弗里德里克·阿拉曼德。1736年出生的阿拉曼德和瑞典植物学家林奈有交往。忙着给上帝创造的植物命名与分类的林奈,大笔一挥,就把朋友的姓永远留在了这朵黄色的小花上。
不过在中文名里,阿拉曼德还是被一脚踢开了。黄字描绘出颜色,蝉字模拟出形状,据推测,命名者认为,它看起来类似将羽化的蝉蛹。假如这个说法有讹误,世间也已经“以讹传讹”了。
原产巴西的黄蝉当然是热带植物,不过到如今,黄蝉已在更广泛的地域里得到培植,即便在北欧,也已成为一种盆栽观赏花卉。
黄蝉在国内有个比本名更接地气的外号,“好男人花”。人不见它的花蕊,它深藏在花冠筒喉部的花蕊,就想当然地、迫切地欢呼起它的全无花心。顺着这思路,更公允地说,本可唤做“好男好女花”的。
有一天,一个自然爱好者在一道篱笆上猛然看见一朵花心严实的黄蝉,心下大惊,哪里来的黄蝉之心呢!细看是有一只黄蝴蝶一头扎在里面,蝶身颜色偏褐色,和花瓣颜色倒也和谐相融。
她满以为“好男人花”是天底下唯一的无心花的。不解这蝴蝶为何无功也无返。没找到花蜜,怎就没有尽快退出的呢。它兴许就是一只特别的蝴蝶,迷上的本不是蜜。它可能不曾有过退出的闪念?也可能,就在它想退出时,被黄蝉的什么绊住了,在心情或躯体上给绊住了,这都并不可考,不能肯定、也无法全盘否认。
唯一确信的是,此地前夜突然大幅降温。那么,她想,蝴蝶十有八九把自己埋在黄蝉深处了,这才做成了花心。走开几步,还是不放心,兴许能救一只能飞的蝴蝶来呢,便退回到这朵花跟前,动手抬一抬花瓣细嫩的胳膊和腿脚。黄蝉瓣儿不受她控制地撕裂,在她的一念之间,处于不可挽回的地步。蝴蝶坠落,黄蝉散落。蝶衣的粉末和黄蝉的碎片着地前,于微微冷风里,在她眼面前,转了一秒、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