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樾和灯谜趣话

刘茂业

俞樾，字荫甫，号曲园居士，浙江德清人，清末著名学者、经学家、古文字学家、书法家。现代作家、红学家俞平伯的曾祖父。他以“朴学大师”而名重一时，却对小说、戏曲等俗文学也极有研究。

俞樾还精通灯谜。在近五百卷的皇皇巨著《春在堂全书》第四十九卷《曲园杂纂·隐书》中，他收录了自己创制的100条谜作，并谓：“余虽无齐赘滑稽之辩，颇有秦客廋辞之意。文人游戏，贤于博弈。”《隐书》另有单行本行世，其中不少作品为后人所推崇，如：“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打春秋人名一）“杜回”，谜面出自杜甫七律《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的尾联，谜底别解成“杜甫返回家乡”；“红瘦”（打《论语》一句）“赤也为之小”，“赤”是红色，“瘦”解释为“瘦小”；“福寿”（打《论语》一句）“禄在其中矣”，人们常以“福禄寿”并称来象征吉祥如意，现谜面仅言“福寿”，当中还应有个“禄”，故扣；“凭君传语报平安”（打《孟子》一句）“言不必信”，谜面系唐边塞诗人岑参《逢入京使》中的名句：“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谜底解释成：相逢时因没有纸和笔，“捎个话不写信了”；“九十九”（打字一）“白”，这条字谜别出机杼，谜底看作是“百”去掉上面的“一”，而“百”少了“一”恰是“九十九”。此谜在千禧年评选出的“20世纪百佳灯谜”中，荣膺榜首。俞樾的这些灯谜雅俗共赏，邵滨军、赵首成编著的《百年谜品》一书称“其谜作虽不重机括，不尚华丽，却也质朴大方，工稳可喜”，凿凿有据。

俞樾的两处旧居都富有盛名。一处是在姑苏的“曲园”，他晚年即以此为号。另一处位于杭州孤山的“俞楼”，素有“西湖第一楼”美誉，现已成为俞曲园纪念馆。俞楼与灯谜亦有个故事。俞樾在《春在堂随笔·卷七》中尝记载：“其明年正月，杭城元夜张灯，有为谜语者，以‘俞楼经始’四字隐《四书》人名二，或射‘徐辟、彭更’。盖俞楼之作，发端于徐花农，而彭雪琴侍郎又廓而大之也。其寓意亦可云巧矣。”原来，俞楼的前身是诂经精舍，俞在此讲学著书达30年之久，他住其中第一楼，众弟子称之为“俞楼”。太平天国时，俞楼遭遇兵燹焚毁。光绪五年（1879年），他的弟子徐花农等筹资在原“第一楼”旁重新修楼，后来，俞樾的儿女亲家、晚清中兴名臣彭玉麟（字雪琴）又助其更新扩建。这条元宵谜借孟子两著名的学生徐辟、彭更之姓名说事，解释为俞楼是由“徐（花农）辟（开辟、开发建设），彭（玉麟）更（更新）”，述说俞楼历史恰如其分，妙不可言，堪称趣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