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灵和 自成风格

宣家鑫

陆俨少（1909－1993），又名砥，字宛若，斋号“就新居”、“晚晴轩”、“穆如馆”等；上海嘉定人；1927年考入无锡美专学习国画，同年从王同愈学习诗文、书法；次年师从画家冯超然；1947年举办个人画展；新中国成立后任上海画院画师；1979年任浙江美院教授、浙江画院院长等职；善绘云水，其山水多浩淼，云蒸霞蔚，变化丰富；兼作人物、花鸟。

此幅陆俨少书法尺寸：65cm×32cm，内容是刘禹锡的《杨柳枝词》：塞北梅花羌笛吹，淮南桂树小山词。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款识：刘禹锡杨柳枝词九首之一，光弟同志属，宛若俨少书。钤印：宛若、就新居。

此幅行草（下图）纯粹用篆籀笔法来写，以笔法为上，根据笔法调整结构，而后顺势引出章法，使作品显得醇厚饱满。书法各圆转之处线条老辣，细微变化运用自如。绘画的本质是要求在平面的纸上表现出立体的图像，而书法也是如此，通过笔意提按的变化，表现出线条的动感。此诗连题款从左至右共四列字，作者并未按《杨柳枝词》原本诗的停顿点来分列，把最后的“枝”字放在题识的上方，使全篇的章法布局稳重而平衡。右边第一列“塞北梅花羌笛吹”中“塞、梅”两字尤其浑厚凝重。作者逆锋入笔，笔锋圆润，写出了篆隶古朴的韵味。其中“梅”字墨法浓重，从而和“北，花”字体精瘦互相呼应。第二列中的“桂、树”写得短小，不但打破了左边“朝”与右边“塞”两字大小笔法相近的缺陷，而且左右字里行间留出的空白还避免了章法的闷塞，赋予了画面生动的疏密节奏变化。中间“君”字写得更是微妙，字体露锋处承上启下，飞白笔断意连，同时顶天立地地撑开了四面八方的空隙，周围“白”的效果使全篇气韵畅通，画面上方严密的布局和下方空白形成对比，张弛自然。全诗最后的“枝”字不但线条苍劲有力，还和下方题识相得益彰。

陆俨少作为一代山水画大家，一生坚持“书画同源”的理念和实践。沙孟海于1989年题陆俨少的书法：“画家之书，吾爱云林、雪个，为其奇不欲怪，古拙不欲做作。展宛老行字册，眼明心喜，傥亦同此蕲向……东坡云：本不求工，所以能工。非有素养，不足与语此。”

陆俨少的书艺筑基于魏碑，定格局于杨凝式，借苏轼、米芾来畅气和增势，从而在深入对王羲之书艺领悟的基础上，凭着自己深厚的文章学问，终于形成了作为现代书家所特有的气韵，在笔情墨意中，让其形、势、姿自由地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