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焦点 舟进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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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文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唐朝王湾这首五律《次北固山下》，在意境的构成上，显现了审美与睿智的力度。

首先是时空焦点的契合。王湾的船，经过镇江北郊三面临水的北固山水域的一夜停泊，凌晨起锚，向长江南岸的一条支流进发。此时，西边退去旧年残夜最后一抹黑暗，东方破晓，亮出新岁的第一缕春光。船是流动的空间，正带着一轮红日泛起的彩霞驶入万象更新的春天。就这样，构成了全诗清朗高洁的基调。

其次是风水相依的和谐。此刻，春潮涨平两岸，豁然宽阔高远，爽然船头四顾，和风鼓绿浪，顺风孕正帆；白云照水光，青山横蓝天。既无急务缠身，亦有轻舟赏心；仰望南雁北归，俯视白鲦成串。——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好一派江南风光！

第三是信雁传情的共得。本诗尾联念及日前寄去的家信未知何时能够到达，还是再拜托天上的大雁把我的心捎带到洛河北岸边的家人罢。这样写似显突然，实为应有之义。王湾是洛阳人，常往来吴楚间。因此新春滞留客路，也属正常，何况已有乡书告知。但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愁绪洇润了全诗的意境。在祥和中略添沉重，在本真里微调忧虑，就这样前三联与第四联相互作用，相互渗透，相互转化，相互依存，使全诗披上一层淡淡的思乡的愁纱，也使读者低回吟咏诗的深味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