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威慑也讲感情

韩国K7冲锋枪出现在伊朗防务展上

伊朗哈迪德兵工厂得到韩国技术帮助试制的大炮

革命卫队扣留的韩国货轮

伊朗革命卫队雷电级攻击艇发射火箭弹

国际关系中，“大象打架，草皮遭殃”现象很常见，特别是在大国博弈中“选边站队”的第三国要做好蒙受“池鱼之祸”的准备。1月以来，伊朗扣押韩国货轮，后者启用外交和军事渠道实施应对，但始终难见效果，归根到底是韩国外交无法自主，追随美国制裁伊朗，结果得罪了自己的重要能源卖家和出口大户。

军舰“备而不用”

1月4日，伊朗革命卫队快艇在波斯湾狭窄水域扣押了从沙特开往阿联酋的韩籍运输船“韩国化学”号，理由是“该油轮反复违反排污规定，对当地造成环境威胁”。得到消息的船东DMShipping航运公司第一时间“叫屈”，声称货轮是在公海上遭到革命卫队拦截，而且船舶各排污口均处关闭状态，没有造成环境事件，但这些解释都无济于事。为了有效应对，韩国外交部非洲中东局局长高炅锡赴伊协商，与此同时，韩国国防部向霍尔木兹海峡派去4500吨级驱逐舰“崔莹”号，该舰隶属韩国海军用于亚丁湾反海盗及印度洋护航的“清海部队”，在南至马达加斯加，北至波斯湾的广阔海域遂行机动任务，曾多次处置韩籍船舶遇险遭扣事件，是首尔的一根“得力大棒”。

2011年1月，“崔莹”号参加“亚丁湾黎明作战”，俘虏多名索马里海盗，成功救出“三湖珠宝”号上的21名船员。得知“韩国化学”号遭扣后，“崔莹”号于1月4日上午从阿曼南部海域出发，5日凌晨4时许抵达距霍尔木兹海峡600余公里的海域，但未进入波斯湾内，那里才是革命卫队舰队活跃的区域，显见双方保持着“武力克制”。韩国军方承认，“清海部队”过去作战的目标均是海盗和恐怖分子，当下如果要通过军事强攻来解救被伊朗正规军扣押的油轮，“需要三思而行”。

转账惹的祸

韩国《时事周刊》称，韩国与伊朗一直保持友好关系，当下双方缺乏直接发生军事对抗的动机，令两国交恶的症结是2020年美国强迫盟友参加波斯湾护航联盟，“躲不过去”的韩国采取迂回策略，把“清海部队”任务区从东非海域扩大到霍尔木兹海峡，但平时军舰一般不去那片“是非之海”。可伊朗方面并不认可，曾两次致函韩国政府，要求韩国明确拒绝美国的要求，否则会伤害两国关系。

韩国外交统一委员会委员长宋永吉认为，韩国被卷进美伊纠纷并非始于今天，但真正刺激伊朗“敲打”韩国是另一件事。据悉，美国在2018年5月退出伊朗核协议（JCPOA），动用经济和金融制裁打击一切跟伊朗有往来的国家。作为美国盟友，韩国被迫中断了和伊朗的大部分贸易，还冻结了伊朗中央银行在韩国国内银行开设的韩元账户。2020年7月，伊朗指责韩国冻结7.57万亿韩元（约合70亿美元）原油货款，并警告韩国将就此向国际法院提起诉讼。为安抚伊朗的情绪，韩国与美国协商，于2020年5月以人道主义名义向伊朗出口50万美元的医药用品，作为缓兵之计。之后，韩伊进行多轮工作磋商，伊朗要求用其中1.71万亿韩元兑换成美元去购买医疗设备，以及使用冻结资金中的1000-2000万美元购买新冠疫苗，韩国一度满口答应。但到了实施环节，韩国无法保证经瑞士银团汇款时的资金安全，因为哪怕号称中立的瑞士银团仍需经美国银行才能把韩元兑成美元，而根据美国法律，伊方资金一旦进入美国银行就会自动冻结，结果伊韩解套谈判破产。之后，韩方总是搪塞伊方的解冻诉求，找出各种借口拖延，最终惹怒了德黑兰，继而让韩国航运企业遭受“无妄之灾”。

军贸藕断丝连

但韩国军事专家金钟大对前景保持乐观，他认为美国新总统拜登上台后，对伊政策将变得“怀柔”，况且韩国无意充当制裁伊朗的“主角”，因此扣船事件有望和平解决。他进一步强调，韩国与伊朗在军事上从未对抗过，相反，韩国与伊朗在军事领域一直保持着“秘密合作”，更加“润滑”了双边关系。

早在两伊战争期间，蒙受美国制裁的伊朗急于为旧王朝遗留的美制武器寻求帮助，韩国曾出过大力。当时，伊军使用的美制105、155毫米口径大炮急需炮弹，而国内又没有生产线，无奈之下，伊朗后勤部门不仅找上越南，从那里淘到美军1972年撤离时丢弃的大批过期弹药，还辗转联系上韩国，花了8个月凑够新造炮弹，满足前线急需。之后，来自韩国的技术支援，帮助伊朗哈迪德工厂实现了美式火炮及其弹药的生产、维护和升级。以色列《国家》周刊披露，美国清楚韩伊军事往来，甚至一度利用这层关系。1988年，为营救被亲伊朗的黎巴嫩什叶派民兵扣留的人质，美国安排韩国向伊朗出口武器零件（如F-5E战斗机耗材），并间接向民兵支付7亿美元赎金，但美国拒绝了民兵首领的终生免诉要求，导致他们没有释放美国人艾伦·斯蒂恩，而是释放了印度籍美国人米蒂勒斯瓦尔·辛格。

不过，随着2001年美国将伊朗列为“邪恶轴心”国家范畴，对韩伊军事交流的容忍近乎于零。韩国《文化日报》披露，1989年，一名美籍韩国人被美国警方逮捕，他被指控将500发含有化学战剂的炮弹卖给伊朗。2005年8月25日，得到美国暗助的“伊朗国民抵抗协会”（NCRI）在比利时召开记者招待会，声称韩国是帮助伊朗获得放射性物质的“暗道”，光在2004年，韩国K公司不仅向伊朗出口放射性物质NI63（能用来制造核弹起爆器），还分两次从法国购入氚转卖给伊朗。面对汹汹舆情，时任韩国产业资源部战略物质管理课长白东玉赶紧出面否认，强调对方所指的K公司曾向韩国产业资源部递交购买申请，但没有通过，因此交易并未产生。

2009年3月，美国向韩国交涉，声称韩国现代-起亚汽车集团生产的计算机数控系统（CNC）先是出口到土耳其AK马基诺公司，然后又转卖给伊朗阿尔达兰机械制造公司，该公司恰恰和伊朗弹道导弹研发大本营——沙希德·赫马特工业集团（SHIG）有着密切的联系。美方认为，阿尔达兰公司得到韩国数控系统后，就能方便地制造导弹液体推进火箭发动机。韩方坚称，早在2008年12月，韩国已按照合同向土耳其交付数控系统，但土耳其人是否转让他人，就跟韩国无关了。2015年3月，韩国一家精密机械公司代表金某因向伊朗出口6个加速度计而被美国逮捕起诉。他出口的加速度计来自美国霍尼韦尔公司，是控制导弹飞行姿态或掌握位置时必需品，还可用于测定地下核试验强度。美国政府通过AECA和ITAR的规定，将加速度计纳入军用物资目录（USML）中，出口时必须得到国务院国防物资出口控制局（DDTC）许可。

尽管如此，韩伊军事技术合作仍然藕断丝连。韩国《东亚日报》称，2020年12月中旬，伊朗举行防务展，赫然出现韩国产K7消音冲锋枪的身影。韩国军方称，该枪于2000年由韩国自主研发，没有涉及任何美国技术，言下之意，韩国认为只要是友好国家就能够出口，不必看美国脸色。外界分析，伊朗从韩国得到像K7冲锋枪这类非敏感武器并不太难，毕竟任何封锁都会有漏洞，况且韩国与伊朗保持或明或暗的军事合作关系，对处理诸如货轮被扣等突发事件时能起到“疏通作用”。 艾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