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之知

米 舒

在今天浙江金华磐安县仁川镇上，有座古老的祠堂“四知堂”，这块“清白传家”的匾额源远流长，是纪念杨氏先祖东汉名儒杨震新。

杨震（公元？—124年）字伯起，陕西华阴人。他先祖杨喜因功封赤泉侯，父亲杨宝是个隐士。杨震少年好学，博览群书，风雅清正，以研习《欧阳尚书》闻名于世，人称“关西孔子杨伯起”。

因其贤名，当时州郡官员向杨震下聘书，请他出来做官，杨震皆一一谢绝。一直到杨震50岁时，大将军邓骘闻杨震之贤达，举其为茂才，杨震先后出任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公正执法，料理民情，颇得佳誉。

杨震一次经过昌邑县，昌邑县令王密曾受杨震举荐出仕，他深夜来访，谈笑间，王密取出十锭金子赠杨震，杨震曰：“你我是老朋友，何意如此？”王密笑曰：“此刻夜深，我来时无人知晓，请您收下。”杨震慨然道：“天知、地知，我知、你知，怎么能说没人知道呢？”王密惭愧告辞。

后来，杨震步步高升，先后任太仆、太常、司徒等高官，但他秉性未改，办事公正廉明，生活俭朴，蔬食徒步，在东汉官吏中是个异类。他的一些老朋友都劝他为子孙购置产业，并把他留下的几间破屋修建成花园大宅，杨震一口回绝：“让后世的人称我子孙为清白官吏的后代，岂不是更好？”杨震当场挥笔写下“清白传家”四字，他认为把清白的好名声留给子孙，那才是一笔丰厚的遗产。

建光元年（公元121年），大权在握的邓太后去世，27岁的汉安帝刘祜亲政，他宠爱自己的奶娘王圣，王圣便为所欲为，她的女儿伯荣自由出入内宫，并与官吏勾结，公开卖官，贪赃枉法。担任司徒的杨震上疏奏道：“历代明君都选用德才兼备的贤能人士来治理国家，天下百姓心悦诚服，国家才兴旺发达。阿母王圣，当年抚养陛下辛勤劳苦，陛下今天给她的赏赐，已远超她的功劳。如今她交际朝臣，接受贿赂，扰乱天下，使朝廷的清正名声遭到损毁。请陛下谨慎对待封赏权力，并减少赋役征发，让百姓安居乐业。”汉安帝不以为然，反而将杨震说的话告之乳母王圣，王圣由此怀恨在心。

延光二年，汉安帝的舅舅大鸿胪耿宝推荐中常侍李闰的哥哥给杨震，并说：“李常侍是陛下亲近之人，我只是转达陛下的意见。”杨震断然拒绝。皇后兄长阎显向杨震推荐他的亲戚为官，杨震也不接受，为此遭到外戚宦官的共同嫉恨。

汉安帝下诏为乳母王圣在皇城大造府第，升任太尉的杨震再次起奏：“当前自然灾害频发，国库空虚，陛下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修建豪华府第，致使皇亲国戚相互攀比，加重百姓与朝廷离心离德，请陛下斟酌。”由于多次上疏，汉安帝不悦，但因杨震为名儒而不敢加害。

这时，一个叫赵腾的百姓到宫门投诉，批评朝政昏庸腐败，汉安帝下诏将其收捕入狱，以严刑逼供定诬告罪。杨震立即上书：“贤明的君主应注意倾听百姓之言，修正自己的错误，如今赵腾因言获罪，请陛下减免，并广开言路。”汉安帝不纳，将赵腾斩首。在群小的诬陷与攻击下，杨震闭门谢客，后被送归原籍。

杨震不屈服，他在返回洛阳的夕阳亭时对其子及门生说：“一个人死不可免，我痛恨奸臣狡猾而不能诛。”乃服毒自尽，闻者皆为之流泪，天空中群鸟飞腾而不散。

永建元年（公元126年），汉顺帝即位，下诏悼念：“已故太尉杨震，正直为怀，因小人颠倒黑白，致使他枉死。”命人立石鸟像于杨震墓前，封杨震两个儿子为郎。

杨震因“四知”之言而名垂千古，“四知堂”始建于明崇祯五年（公元1632年），今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以此纪念杨震一生的为人正直，刚直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