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红春
老李有天夜快点到楼下头拿报纸,发现信箱里有只大信壳。信壳浪贴张比自来火盒子大点个白纸,纸头浪是打印个收件人地址姓名。因为当时光线暗,字又小,看勿大清爽,当仔又是啥地方寄来个广告或者宣传品,就同报纸一道拿回来了。
吃好夜饭,伊戴好老花眼镜看脱一歇报纸,正要打开电视机,突然想起还有只大信壳。拆开来一看,是今年第一期个某某杂志,就随手翻开来看看。搿是一本图文并茂个老年杂志,有保健养生、娱乐旅游;有家庭生活、时事评论;也有诗歌散文、书法绘画,内容交关丰富,蛮对胃口嗰,但自家呒没订过,哪能会辣自家信箱里呢?伊拿起信壳到灯光下头一看,乃末大吃一惊。地址倒是一眼勿错,但收件人是住辣伊楼下个老张。
伊一记头戆脱,勿晓得哪能办好。
三年前头,伊辣此地买了一间二手房。装修个辰光,楼下头老张本来就拨从早到夜个装修噪声弄得勿开心,后来发觉自家屋里卫生间顶浪漏水了,就跑到楼浪寻伊,讲仔呒没几句吵起来,闹得双方侪勿开心。虽然经过物业搭仔居委干部多次调解,事体终于得到解决,但两家头也就此成了冤家。平常碰着覅讲打招呼,连看也勿会多看一眼。现在老张个杂志塞到伊信箱里,觉着邪气尴尬。想重新塞到老张个信箱里,但信壳已经拆开,呒没看清爽就随随便便拆人家信是勿作兴嗰。又想横竖横让伊去,反正勿偷勿抢,是辣自家信箱里拿嗰。但总有穿帮个日脚,等人家发觉寻上门来就太坍台了。想仔半日,最后觉着勿管哪能讲总归是自家邻居,还是同老张讲清爽还拨伊。
主意定了,心也定了,伊捧牢杂志读到老晏才困觉。
后头才晓得,搿本杂志是老张参加杂志社征文活动辰光,获得个全年赠阅。勿晓得是老张写地址太潦草,还是杂志社工作人员忙中出错,拿房号搞错脱了。弄清爽了来龙去脉,老张紧张面孔放松下来。分手辰光,老李对老张讲:“拨杂志社打只电话,快点改过来。”
一个月后,老李又辣自家信箱里发现杂志社寄来个大信壳,一看,地址姓名侪呒没变。正觉着奇怪,老张正好从外头进来,就拿杂志随手递拨老张,问:“侬地址哪能还呒没改过来啦?”老张笑笑讲:“改点啥啦?寄拨侬也一样嗰,让侬先看。”讲好就拆开信壳,抽出新一期杂志递拨伊。“侬个杂志,哪能好我先看呢?”“有啥客气啦,啥人先看侪一样。”老张讲好,就抢先一步揿了电梯开关,拉仔伊一道走进电梯。
原来,老张从老李手里接过第一本杂志,发现几页有折痕,晓得老李也欢喜看,觉着地址虽然写错了,但拨伊先看也呒啥关系,呒没必要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