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老后

桂文亚

“明眸皓齿”，既是对“美”的形容，也是对“青春”的颂歌；“视茫茫，发苍苍而齿牙动摇”则恰恰相反，对照着由盛而竭，自始至终的生命历程。

退休后，忙于应对生活中大小事项，匆匆一过十年。

今晨，揽镜梳妆，忽然两眼一黑，来回看了好几遍：咦？咦？睫毛！睫毛！眼睑上习以为常的那一排疏密有序的睫毛，居然长着翅膀一般，几乎全飞走了，变得稀稀落落的！

早在此之前十年，眼看头发逐日斑白，梳头亦常落发，为了不显疲老之态，决定洗、染、烫、护发，一样不缺！这些年虽能透过头发化妆术延迟老相，但，还是不敌现实：老了，就是老了！

坊间有许多“一个人的老后”为主题的书籍，“保持一颗年轻的心”更是许多作者共通的心得。

日本作家保坂龙在《为自己准备一本独老幸福存折》中，特别提醒独居老人千万别把老年生活想成是“人生剩下来的时间”，应该确立乐活、互动、互助三种态度：独居并不孤单、自立并不孤立、成为健谈的老人之外，也应避免“惹人厌”，如此，即便是独居老人，也可以活得快乐、安心和从容自在，不再与“孤单”、“寂寞”、“可怜”为伍！

人老后谈话对象相对减少，因此一有机会，不免诉苦：儿女如何难以沟通、孙辈如何目中无老、邻居多冷漠……老人怨气多，笑容快乐少，因此，本书作者建议，当你为“遣悲愁”打电话给朋友时，应坦白告诉对方：“我想和老朋友聊聊天，你现在有空吗？”待发完牢骚，更应说：“和你聊天心情好多了，还是老朋友好呀！”

作家书中建议是聊天以十分钟为好，细水长流，下次再打电话，也不妨发言权换朋友优先，有来有往，再说不难。

事实上，我对老人多话特别理解，母亲年轻时就能说会道，头脑特别清晰，做子女的自然是“首席听众” （通常也只有听的分儿）；母亲晚年，说话的长度跟着年岁增长，更是欲罢不能了；由于我定居台湾，母亲移民在美逾三十载，早已习惯和女儿长途电话聊家常，聊天一小时是起码的，年年月月积累的长途电话费，应该可以买一间小套房了吧！

如今母亲离世，再也没有谁在电话中和我笑语长谈了，更加深了我对老人多话的理解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