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5日 星期一
书法 包粽子的女人 老饕汪曾祺 节是节,假是假 千金散尽,热血酬知己 初夏小事
第11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1-05-30

包粽子的女人

庞余亮

在我的散文《幸福路上的幸福》中,我写过幸福路上的两类女性:女屠夫和打烧饼的女人。这在我老家,不是很常见。平心而论,这两种职业的最佳从业者,的确应该属于男性。

余华的一本《活着》,2018年卖了280万册(不包括盗版)。为什么如此畅销?还不是这本小说写尽了我们的生活。

所以,职业的选择不完全是人的主动,而是生活的被动,就像“生活”这两个字,分为“生”和“活”。为了生,为了活,再多的重担压迫过来,谁管接过这重担的是男性的肩膀还是女性的肩膀?

从幸福路搬到渔婆路上后,我就很少见到女屠夫和打烧饼的女人了。如果有空闲,去渔婆菜场临时客串采购员的话,会见到许多卖鱼的女人。相对于屠夫,卖鱼的力气要小得很多。

包粽子的女人不在菜场上,而是在渔婆路边开一家小超市。

“门面房”的概念在我们这个城市很流行,但不是所有的“门面房”都能做大生意。最不济的方法就是开个小超市。渔婆路算是大路了,两边的小超市并不少。在大超市的挤压下,小超市拼的不是数量和质量,而拼的是服务时间。这个用上海一条著名马路名命名的小超市同样拼的是服务时间,有很多次深夜回家,总是见到这家小超市的灯还亮着。

第一次引起我注意的是,有天深夜里,小超市门口有个女人在转呼啦圈。穿红羊毛衫的中年女子像晃动的火团。这无疑是小超市的女老板了。呼啦圈哗啦哗啦地响,声音有点孤单,但那情境绝对有向上和不甘的暖意。

第二天,我特地去她的超市买了一瓶饮料,因为我说的是普通话,她也用普通话作答。可能是这个普通话,很多想问的话无法问出口,只好匆匆走开。

再一次被这个女老板吸引已是一年之后了。我准备去上海城,正好从她的小超市门口走过,惊讶地听到了音乐声。这个女老板一个人对着小电视跳广场舞。她跳得不错,但没有人加入她的队伍,连观众也只有我一个。当然我的头脑中冒出了一篇读过的小说《一个人张灯结彩》。她一个人张灯,一个人结彩,一个人守着她的小超市。不知道小超市的生意好不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小超市肯定用了自家的房子,否则连租金也租不起的。渔婆路上曾有家我常去的卖报纸和杂志的店铺,做了好多年了,他家的文学杂志非常全,而且很及时。由于房东涨租金,只好关了店。

生活一直向前,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小超市也悄悄发生了变化。前年春天,女老板在小超市的门口摆了个包粽子的铺板,还有高压锅。粽叶在她的手里灵活地跃动,很快就把那些白糯米“吞”到肚子里了。正在煮着的粽子发出的清香仿佛在提醒:端午快到了哇。

两年多了,她的包粽子成了主业,几乎是一年到头都有。生意做得很好,她还在小超市的北面开了家粽子店,店门口就是她种的月季花。

月季花开得真好,端午真的快到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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