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漫游者

叶孝忠（新加坡）

法国作家波德莱尔的作品里有很多漫游者的形象，看似毫无目的的漫游，其实在随性随意的观察，街道就是他们理解世界认识自己的课室。英文里甚至没有一个适当的词能对应flaneur这一类旅人。

从此，漫游者，这种属于街头的无所事事者，就和巴黎脱离不了关系。在街头晃荡，四处观察，发现小风景中的趣味、诗意和深意，也是一种旅行方式人生态度。如果少了街头，或街头空间让车辆等霸占，漫游者就失去了版图，多少人的人生会变得单调。这一两年，因为疫情的关系，人和街头的距离疏远了，出门甚至会被批评为不负责任，但有人能宅在家，却也有人在街头才能找到在家的温暖。

外出工作时，打包午餐后，挑个有戏可看的街头，边吃边看。有一对犀鸟飞到我眼前的灯柱，看了我几眼，彼此呱呱叫，虽然我听不懂鸟语，但犀鸟也应该很习惯在我们喧闹的街头浪荡了。城市人的慷慨，让它们开始远离自己天性。没有街头，就不会有故事。偶尔遇见陌生人，我会随意地和他们聊天，对他们的日常枯燥的生活深感兴趣，人间的烟火不会轰轰烈烈，但有一种更隽永的燃烧。

巴黎自然深谙这点。因此在东京奥运会闭幕式上接棒的8分钟演出，让音乐家在火车轨道边、在露天的滑板公园里，在圣母院依偎的塞纳河岸上表演；脚踏车好手在各个建筑的屋顶上飞驰，而2024年新增的霹雳舞比赛，就将在尊贵的协和广场举行，完美地结合了巴黎元素。

在巴黎旅行，未必需要地铁，每天步行好几公里也不觉得累，因为一路上总会被事情所耽搁。在塞纳河边上的旧书摊，看看老书的封面设计也不错；总会有流动的音乐，演奏者百听不厌的D大调卡农，不断重复递进增强的悠扬，正如巴黎的街头，那些看似不断重复蜿蜒的小街小弄，总能引领你到大道、公园、圆环和广场上。

漫游累了，挑个咖啡馆歇脚。如果天气好，巴黎咖啡馆门口那一排排对着户外的座位最早被抢光，有好几次和巴黎朋友找咖啡馆，户外的位置早已经满了，室内座位空荡荡的，朋友也坚持继续走，找家有户外位置的才肯坐下。虽然坐在那里喝的咖啡价格最贵，但加上室外的新鲜空气、阳光和眼前的戏剧，一切就值得了。朋友肩并肩坐着，朝向街头，外面无法静止的世界，不断提醒你，如果一成不变，会有什么精彩；一直漫游一直观察，一直寻觅也不知道究竟要寻找什么的人生其实也可以过，永无止境的漫游和寻觅就是其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