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富
沪剧《陈毅在上海》中,陈老总训斥军长为娶妻要房子,用四川话脱口而出:“你这脑壳要修理咯!”台下掌声四起,既颂陈毅的巍巍正气,也为他的幽默喝彩!
中华书局为流沙河《字看我一生》在成都举办新书发布会,沙河先生开言:“今天是我的生日,全国人民都在‘庆祝’,都在花钱买东西,我很高兴。”时在11月11日,恰逢“双十一”,他先幽默了一把。读者用“川普”(川人自嘲普通话不标准)提问:“您能不能谈谈四川话的价值?”沙河先生告:“我听不懂,请你用四川话提问。”众被逗乐。他这才回答:“四川话很了不起,新中国成立初期曾考虑把四川话定为国语,因为四川话融汇了多种方音,各地的人都能听得懂,只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最后还是定了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的普通话。”场内哄然,纷纷自娱:“当时要是定了四川话,那全国人民都来学,好巴适哦。”
马识途先生1915年生于四川,先考入南京中央大学化学工程系,“七七事变”后放弃工业救国幻想,1937年参加革命,次年入党,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即发表文学作品,与巴金、张秀熟、沙汀、艾芜并称“蜀中五老”。他服从组织安排,在党政多部门担任过要职,但错过了多次搞学术研究的机会。2013年,美洲华人作家协会会长亲到成都为马识途颁发“终身成就奖”。马老答谢:“我这一生几乎与遗憾相伴而生,现在还是遗憾,偏偏又给我发什么终身成就奖,我只能说我没有终身成就,只有终身遗憾。”幽默至极!
荣获“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称号的“巴蜀鬼才”魏明伦,与我聊及振兴川剧时说:“吾辈不下地狱,戏曲难上天堂。”充满“虽千万人吾往矣”之勇气和自信,又不乏他素有的幽默。一次在蓉聚,魏明伦、著名画家邱笑秋等与我共席。魏对邱道:“笑秋,曾记否,困难时期你两口子还没结婚,耍朋友到自贡我家中,我办的招待,有一大盆鳝鱼噢,那是啥子待遇啊!而今你的画值钱,得拿一幅画来还。”邱接腔:“要得,要得!咋个会忘删!”哥俩情深,频频举杯,幽默浓稠,欢笑满席。
川人幽默,亦喜幽默,与其地理自然条件相对较好,人们闲时爱泡茶馆“冲壳子”(有胡吹乱侃随意说笑之意)不无关系。理发叫“剪脑壳”,在理有趣。女子脸飞红晕,旁人笑指“擦了摩登红”,诙谐时尚。朋友约饭,有人敬酒:“兄弟伙有啥子困难尽管开口,除了借钱,唉,我也莫法……”闻之你能不乐吗?李伯清“散打评书”巴蜀无人不晓,各省市爱听者亦众,成都著名旅游景点宽窄巷子还专设“李伯清书院”。为啥子?笑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