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公开的现场照片
1977年,日本拍摄的电影《八甲田山》剧照
1902年1月23日发生的“八甲田山雪地行军遇难事件”是日本登山史上最惨重的事故,日本第8师团驻青森的第5联队的210名官兵中,199人冻死。就是事发前3天,驻守相同地区的弘前第31联队的37名军人和1名记者开始雪地行军,经过12天跋涉,除1人因伤中途返回外,其余人都安全抵达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队人全灭,一队人全活呢?
谨慎和马虎
弘前队是1901年12月20日接到命令,要在1902年1月底进行“弘前→十和田湖→三本木→田代→青森→浪冈→弘前”的闭环雪地行军,全程220公里,历时12天11夜,检验冬季行军服装和方法。参加者除了37名精锐士兵,还有一名《东奥日报》记者随行,指挥官是福岛泰藏大尉。福岛用兵谨慎,不仅要求全体人员穿上三层袜子并用油纸包裹双腿,雪地用草靴里洒上辣椒粉以防冻伤,还用粗麻绳将所有人系在一起,以防行军时走失。他向沿途村庄、市政厅发函,要求其准备向导、寝具与粮食补给。
与之相比,青森队的准备要粗放多了。1902年1月18日,行军方案策划者神成文吉大尉在屯营进行一次预演,他率领20名雪橇兵进行一次单程9公里的往返行军,由于天气良好,他们只用9小时就完成全程。预演的成功,让联队高层放松了警惕,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山口鋠少佐认为从屯营到田代间只需一天就可到达。于是1月21日,他匆匆下令部队23日出发。
此次行军部队有210人,携带1天份的粮食、燃料、大号行军锅及一些工具,总重达到1.2吨,由14台雪橇装运。每台雪橇重80公斤,需要4个人拖曳。此外,每个士兵还带了一份便当和两个面饼(约187.5克),作为个人食物。
出发前,青森队的军医只是当众宣讲要摩擦双手和多踏步以防冻伤,提醒士兵“露营时睡觉要小心”,就没有别的提醒了。全队上下都没有良好的冬季着装,只有准尉以上的军官才有毛线衣,穿长筒靴和雪地靴,士兵则只有两层夹斗篷、一副手套和短帮军鞋,这些根本无法在严寒中保温,结果造成失温和冻伤。
吝啬和冷酷
熟悉野外穿越的朋友都知道,迷路是最危险的事情,20世纪初,野外行军除了用指南针和地图定位,最安全的办法是找当地人当向导。
1月23日早上,青森队从驻地出发。走到田茂木野村时,收到寒流消息的村民劝指挥官山口取消行动,至少也要雇个当地人当向导,向导费并不贵,每人每天只要两个日元,不料山口却怀疑是老百姓想赚钱,把人家轰走了,他认为凭着指南针和地图就能穿越途中最险峻的八甲田山。
与山口的吝啬相比,弘前队的带队长官福岛则是冷酷。他的队伍在田代雪野里一度迷路,福岛竟把一名向导扣作人质,强逼向导的老乡当斥候去找路。通过八甲田山最困难的地段后,福岛抛弃筋疲力尽的向导,自行前往田茂木野村,结果这些向导都被冻伤,其中一个因脸上被冻出大洞,连喝水都非常困难。
无知而死与见死不救
行军路上,青森队很快陷入绝境,伤亡惨重。而弘前队却见死不救,漠视战友走向死亡。
23日深夜,迷路的青森队被迫在八甲田山里露营。由于缺少工具,士兵只能在地上挖开长5米,宽2米的雪坑避风,每个坑里塞进40人。更糟的是,有些士兵找到了林间小屋生火取暖,由于不懂冻伤治疗,把被冻僵的手脚直接伸到火上烤,冻伤更加严重,加速了死亡。
在青森队陷入绝境时,弘前队恰好经过。28日,弘前队途经八甲田山,发现了被冻死的士兵及一些文件,指挥官福岛为了看清冻死士兵的脸,摘下军帽时,连死者的脸皮都撕下来。这表明,福岛意识到了有一支友军在此遇险,但他却下令按原计划行军,同时下达“过去两天的事不得外传”的封口令。友军有难,自己却不为所动,弘前队就是靠着这种冷酷,最终在1月29日完成了行军,返回营地。 朱京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