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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动物中,鸟类似乎是最自由的一种。除了玉泊湖上的黑天鹅与湖边的孔雀,鸟儿们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分不清这些鸟哪只是哪只。当我们透过窗外看它们,它们也悄悄观察着我们,也许它们会对我们有些怜悯之心,疑惑着为什么这些人类总是被圈在红墙里。
在怀德路与崇德路两侧,大量的树木茁壮生长,多为香樟树,在上海的亚热带气候中大部分时间常青常绿,为鸟儿提供了栖息地与丰富的食物。尤其是怀德路以南的树林,由于人迹罕至,树木丛生,每每经过都能欣赏一场鸟的大合唱。“咕咕”叫的斑鸠是合唱中的低音部,这种圆润的鸟后颈围着一条黑底白点的围巾,在路上慢慢踱步。喜鹊是中高音部,头尾黑而腹白色,总是“喳喳”地叫,相传能为人带来好运。合唱中主要的歌者是乌鸫,羽毛纯黑宛如身穿晚礼服,眼周与喙染着一层夺目的金色。它们的声音高亢且婉转,先是弯弯绕绕叫一段,末以高音收尾。乌鸫也被称为“百舌鸟”,得名于其善鸣且聪明,能够模仿其他鸟类的叫声。
乌鸫是华政及上海其他小区、公园中极为常见的一种鸟,它们数量多还很张扬,乌黑的羽毛会在阳光下隐约发亮。思贤桥东侧的草坪得到乌鸫的青睐,它们总是三三两两在草丛中跳来跳去,尖嘴在地上啄来啄去,寻找富有蛋白质的小昆虫与杂草的种子。乌鸫是一种热爱群居的鸟,它们的结伴不是偶然也并不散漫。当两只乌鸫在草坪上觅食,一只渐渐地跳远了,另一只一定扇动翅膀低飞到它的身旁,它们虽然在各做各的事情,但始终在离对方不近不远的地方,它们不会说话却心有灵犀,宛如被一条无形的纽带牵引着。
校园里的乌鸫不是很怕人,它们对人类抱有漠不关心的态度,只专注于自己的事。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竖立在草坪与人行道的边缘,划分了两个世界。墙的那边,乌鸫与其他的小动物一同吃食、繁衍、飞翔、躲避天敌,代代生息,在几年间很快地繁殖又很快地逝去;墙的这边,我们来往于教学楼与宿舍,吃饭、学习、社交、恋爱、分手,我们忧虑着另外的事。时而看见乌鸫站在“我爱ECUPL”的标志上,它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学生到那儿去拍合影,草地上的乌鸫就大多飞走了。
水禽总是一副置身世外的模样,它们基本上只出现在水域及水域边的树上。只有当站在思贤桥或汇贤桥上向水望去,才有机会遇见它们。最主要的两种水禽,一是夜鹭,另一是小白鹭。
夜鹭的长相很有意思,它们体型较大,体长约半米,头顶及背部为灰色,其余羽毛则是白色,像是纤瘦但会飞的企鹅。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夜鹭是一种夜间活跃的鸟类,白天它们停留在河边的树上,缩着脖颈休息,显得略微佝偻。我从没见过夜鹭活动的样子,它们也不发出叫声,令我觉得它们很神秘,总是成群地落在枝杈上,如同是一夜之间从树上长出来的果子,到了夜里便成熟落下了。
有一回见到一队夜鹭落在一段浮木上。它们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平衡感,四只夜鹭间隔着同样的距离,稳立其上,规律如一条等差数列,且整齐地目视着同一方向。对于笨重的人类而言,此乃为一种奇迹。
小白鹭双腿与脖颈纤长,鸟喙长且尖锐,通体洁白,像是水鸟中的仙子,它们惯于成群地生活在湿地中。华政只有河湖而无湿地,所以白鹭并不常光顾这里,总是形单影只地在河水或浅滩中寻觅。从小便对“一行白鹭上青天”记忆深刻,可惜诗中景象在这里难以见到。小白鹭总是来去匆匆,大概是不愿离群吧,不一会儿便独自挥动着比身子还宽大的翅膀悄然离去,白色的身影掠过蓝天,像是风带走了华政的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