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胡海明

儿童医学专家曾做过这么一个实验，并得出结论：每个孩子都有其专属的味道。当初，我持怀疑态度，但有一次在医院，一位护士将出生没几天的孩子抱给我妻子喂奶。孩子出生没几天，面孔像一只模子出来的，但妻子将孩子抱在怀中正要哺乳时，立马对我说，快把护士叫来，这孩子不是我的！再细看吊牌，确实是抱错了。事后我问妻子，你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妻子平静地说：“我从孩子头上散发的味道就发现不对劲！”……之后受妻子影响，我开始关注女儿头上的味道——嗯，那确实是一种散发着淡淡奶香的味道。

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春游，在行驶的车上，为了活跃气氛，我提议做个小游戏——蒙眼嗅味找宝贝。挑五个孩子并排坐好，其中有一个是我们的娃。家长将我妻子的眼睛用厚布蒙起来，然后将五个孩子领到妻子面前，妻子俯下身，一个个嗅孩子的头。当嗅到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妻子站直了，胸有成竹地说：“这个孩子是我家的，错不了！”

孩子上初中了，头上奶香的味道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天不洗头的油腻味，到了高中乃至成人，这种油腻气味愈加浓郁。这时，妻子会叮嘱女儿，味道难闻死了，快去洗头……

虽然女儿的房间里弥漫着成人的气味，但我们很享受这种专属的味道——女儿在，味道在。前些年，女儿远渡重洋去国外留学，由于学业紧张，常常一两年才回来一次，而每次回家，女儿的房间便又充斥着这种独有的味道。女儿喜欢密不透风，而妻子则反复关照，开窗透气，有益健康。这是一对无法拆解的矛盾，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适合的其实就是最好的。这几年新冠疫情弥漫全球。女儿在国外整整煎熬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终于返回国内，那种久违了的味道重又回到女儿的房间。尽管妻子还是反复叮咛开窗换气，但女儿依然故我。女儿这一次足足待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女儿在，这个家就充满了活力与欢乐！

2022年春节刚过，女儿又要出发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临别时，妻子依依不舍地抱住女儿，语调有点哽咽，孩子，千万要当心！来，再让妈妈嗅嗅你头上的味道……

女儿走了，昔日热闹的家归于平静。妻子走进女儿有点凌乱的房间，坐在女儿床边一言不发。我对妻子说，把窗户打开，换气通风吧！这一次妻子却摇摇头，低沉道，窗户别开，房内有女儿的味道……

我曾经听过辛晓琪的歌曲《味道》，其中有几句歌词直抵人心：“谁知道一想你，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味道》表达的是对情人的思念之情，但我认为它用在人们对亲人的思念上同样也是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