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闾
三八妇女节前,收到交谊越三十年的山西文友赵柱家先生的来信,略谓:“女儿景祺2018年南京大学毕业,现在香港中文大学读研。在她负笈南大的四年间,每月都能收到母亲的一封信。其中有关于青春、梦想、学业、健康的嘱托,有关于婚姻、爱情、人生、未来的探讨。我计划将它结集出版,作为女儿走上成长之路的一份记忆,也算感谢与酬劳妻子郭书霞的一份节日献礼。自认这是一桩颇有情致且富于创意的举措,我想请您在百忙中赐一序言,以光大‘书楣’,更是一种弥足珍视的对她们母女的鼓励。如蒙允诺,即把书稿送上。”
通读48封书信,集中涌上心头的就是感动,堪称字字苦心,语语深情。值此手机、短信、电话、电脑方便快捷、通行天下的时代,还能手写纸质的书信,这本身就令人动心动容;何况,又是出自母亲之手,坚持悠悠四载而不辍!
说到这几十封家书的意蕴与价值,可以“母爱、母教、母仪”六字概之。从书信中看出,关心女儿的健康成长、成才做人,这种母爱是覆载一切、浩荡无涯又细如毛发、深入骨髓的。如同《诗经·蓼莪》篇和孟郊《游子吟》中所咏诵的:“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位母亲施行母教,不愧为一位高明的人生导师。她善于即事论理,因势利导,体贴细致,把握分寸;惯于结合个人经历、亲身体验进行诱导规劝,体现出高超的施教艺术与人生智慧。至于母仪,主要是指母亲的仪范和为母之道,亦即榜样、示范、表率作用。这在书信中体现得也十分充分。母仪,作为母教的有机组成部分和实施的重要手段,它在教育进程中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不是说:“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吗?道理在于,接受教育的前提是必须信任、信服,如果施教者不能以身示范,行与言悖,又何谈功效!
读信过程中,我曾猜想作者的职业与身份,经过询问,方知是一位在企业工作的知识女性。我始则惊异,继而想到,职业也好,岗位也好,都是外在的分工,其内在的本质、根源乃是“母亲”——母亲是伟大的。
中华民族素有悠久的母爱、母教、母仪的优秀传统,历朝历代都流传着许许多多贤母教子的动人故事。其中最有名的是“四大贤母”:战国时期伟大思想家孟轲的母亲仉氏,晋代名将陶侃的母亲湛氏,北宋大文学家欧阳修的母亲郑氏,南宋民族英雄岳飞的母亲姚氏。她们以高超的识见、卓越的品格和动人心弦的事迹,垂范百世。作为后人,只要牢牢记取这些千古懿范的嘉言美行,从自身实践出发,身体力行,就总能发出耀眼的灵光。
四年间,书霞女士这位称职的母亲,付出与收获都是巨大的,现在,两个宁馨儿——出色的女儿与感人的书信集同时传来捷报。天道酬勤,不负苦心。谨题数言,为祝为贺!
(本文为《花开有期——一位母亲的48封书信》序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