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嚷嚷

宣轩

做母亲的，似乎人人都喜欢嚷嚷，但是，这阵子母亲的嚷嚷却有些高级：教我网购吧。

多年前，远在新加坡的我就给母亲买了智能手机，所以用微信与我视频或音频，母亲是不在话下的，也省去了我很多打国际电话的费用。母亲很守时，每天早上六点半必定拨打我的手机，在我忙于上班前的准备工作的同时，与我絮絮叨叨通话半小时左右。

为了解决非约定时间联系之需，母亲突然学会了在微信上按住说话，还一个劲地说：这很容易啊；为了使用微信转账，母亲独自去银行，完成了微信与银行账户挂钩的手续，并学会了微信转账，让她可以很豪气地给小辈发红包；为了排遣失眠之夜的孤寂，母亲学会了收听手机上的“头条新闻”；为了明白一声声“叮”的后续，母亲也学会了阅读手机短信。要知道，这些我们看似简单的一小步，可是老年人的一大步啊。

母亲的手机是没有网络的，她能使用的只是住家的无线网络。那么出门怎么办呢？我在视频中说：“妈妈，现在去公共场所都需要查看健康码，你手机没有网络，哪里也去不了的。”母亲轻松地说：“我可以借用别人的网络呀。一弄，就好了。现在年轻人都很热心的。”原来如此。

母亲与时下的年轻人一样，也总是机不离手，但是，她握着的是与我的时刻牵连。她担心错过我的一通电话，一句留言。她更希望我会打破常规，可以更多地与她通话。“怎么现在打电话给我呢，我在上课呀。”母亲有时会非约定时间拨打我的电话。“我看到有小红点呀。不是你找我吗？”母亲闪烁地辩解道。

聪明好学的母亲，无论我怎么教她如何辨识小红点，都似乎永远学不会。她需要小红点这个理由，安放她的思念和牵挂？！

去年7月的一场意外，让母亲卧床了，她无法亲自去超市挑选她喜欢的食材，来自湖南的住家保姆小赵也无法明白母亲所说的菜名。虽然我为母亲网购的新鲜的蔬菜鱼肉，十几分钟就能送到，但母亲依然喜欢自己挑选自己购买自己支付。

“今天我在小赵的手机上买了鸡蛋！”母亲似乎初战报捷，两天前，兴奋地对我说。

我以为，能为母亲购买她不舍得买的食物，也算是一份尽孝和安慰，所以一直拒绝教她网购。而如今，母亲的网购已渐入佳境。显然，这一次，实足85岁的母亲的嚷嚷，见效了；而我，却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