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林

北北

没什么比9月1日孩子能返校上课更让家长开心的了。儿子从7月份就开始念叨想上学，无数次问我，什么时候能开学？作为独生子女，在漫长居家学习的日子里，主要的消遣就是在房间里打游戏，实在是孤单又无奈。我很理解他，于是暑假赶紧进行了报复性旅游，先去冲浪、后去爬山。纵是如此，他依然很想念校园、想念同学们。

重返校园总要有些仪式感，订了新校服、换了新水杯。他一眼挑中星巴克的城市杯，上面不仅有南京路、豫园、东方明珠，还有生煎包、锅贴和葱油拌面。杯身蓝橙相间一如校服的配色。一切就绪，只等开学。开学那日，很多孩子入校就拿着“重返校园”的方框拍照，学校并没有立即就组织上课，而是暖心地安排了半天体育活动和半天开学典礼，孩子们别提有多开心了。

一切如前，又不似从前。

从前我接到孩子常问的三句话“今天考试了吗？考了多少分？几个100分？”现在的三句话是“今天开心吗？中午吃了什么？上课听得懂吗？”孩子和大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从前孩子觉得读书苦，总是唠叨快放假，现在开始珍惜能在校园读书的时光，每天早早去学校。从前我是学习至上，总希望孩子成绩好些、更好些；现在我是健康至上，只要孩子身心健康，比什么都强。

作为家长、同时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这段日子我重新思考教育的本质。岸见一郎说“教育的目的是教人‘自立’”；智者说“教育就是一个人把在学校所学全部忘光之后剩下的东西”；我认为教育是唤醒、激发和滋养：唤醒孩子内心的兴趣、激发孩子对生活的热爱、滋养孩子的心灵世界。在AI时代，我们不能再用工业时代的思维去进行教育，适用于上一代的法则已不适用于这一代。上大学不应是教育的终点或改变命运的途径，而是一种选择，学习者选择进入一个怎样的学习生态环境。

在充满了高度不确定性的当下，教育的一个重要功能是教会学习者怎么去顺应变化、借助变化、产生变化。要做到这一点，孩子们需有自己的意志，能正确定位自我、正确认识世界，不被周围的人甚至父母所轻易影响。而这一代的父母更为尊重孩子的自由意志，成长型对话型父母越来越多，这是一种积极的变化。

积极的变化，这是我们在当下最需要做到的。首先大人要积极，孩子自然而然也会积极。养育者是孩子的直接参照物，孩子时刻在观察在模仿，所以养育者要用积极的态度、稳定的情绪去应对各种变化，在外界的不确定性中为孩子创建一个内部安定的环境。积极不意味着唱赞美诗，敢于质疑更是一种积极。社会在质疑中前进，真理在思辨中呈现。教育如果无法启发学习者去探寻真理，那就失去了教育的意义。

正如鸟儿要返林，鱼儿总在水中游，教育需回归本质。

《打破沉默的瞬间》，需要调整的不单单是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