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搿能练胆量

文/钱红春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参军后经过新兵训练，成了一名炮兵。埃歇辰光部队里正辣开展争当神枪手、神炮手同夜老虎的军事训练，勿但日里要练，有辰光夜里也要练，其中“摸点”就是夜里训练的重要科目。

啥叫“摸点”呢？就是指挥员白天派人辣指定地点放一张纸条，等到夜里命令炮手根据目标点的距离、方向搭仔特征去摸。摸到点浪的纸条以后，再根据指示采取下一步行动。“摸点”一般是单兵行动，除脱考验胆量，对提高战士夜里辨别方向，测定距离搭仔对周围事物的观察、判断能力有交关大的帮助，是夜间作战的基本军事技能。

我参军头一年参加冬训野营的辰光，有天夜里刚刚进入炮兵阵地，副连长就命令我去摸点，大概是考虑到我是学生兵，又是头一趟摸点，就特地挑了一个有月亮的好天气。我摸的点是辣阵地东南方向，山脚下头一棵孤零零的小树，距离阵地六百多米。

我常常听老兵讲，夜里摸点最关键的是要吃准方向，出发前就要认定一个物体作为基准目标，走的辰光尽量走直线，少绕道，否则就可能偏离方向，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记牢老兵的提醒，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阿拉营地“开门见山”，山勿算高，山坡浪向侪是齐膝高的枯草。一开始还算顺利，走了大约莫刻把钟，就碰着一条三四米宽的水沟。搿种水沟辣山区里勿稀奇，平常经常会碰着，水勿深，水底下侪是石头。假使辣日里向，我会寻一个比较窄的地方，甚至独木桥走过去，但现在勿来三，一旦偏离路线，就可能出纰漏。我脱下棉鞋袜子，卷起裤脚管踏进水里。虽然冷得刮刮抖，但我还是咬紧牙齿，倒抽冷气；一步一步往前走。上岸以后，两只脚已经冻得发麻了。

当我快要靠近山脚下头的辰光，寻来寻去，就是看勿着副连长讲的小树，我一记头紧张起来。勿是吓，而是寻勿着树，就寻勿着写有命令的纸条，也就勿晓得下一步要做啥。对于像我搿能刚刚参军的学生兵来讲，完勿成任务，是一桩交关坍台的事体。我勿甘心空手而归，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但从山顶看到山脚，一片墨黑。于是，我就伏辣地浪，一遍一遍搜索，忽然看见一棵手臂粗，长得歪七扭八的树影。原来搿棵树被罩辣山的影子里了，假使勿伏下来，利用月亮做背景，根本看勿见。我辣树下头的乱石堆里寻到了纸条，上头一共八个字：完成任务，立即返回。

后来我夜里多次奉命摸点，有半夜三更一家头辣深山密林里来来回回；有辣乌漆墨黑的路口小庙周围转来转去；也有辣风雪之夜辣山洞进进出出……我的胆量越练越大，呒没一趟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