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喀什

李佳

暑期，决定走得远一点，于是选择了南疆喀什。到底是古丝绸之路重镇，还不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客人已然熙熙攘攘，这儿、那儿，到处摆着盆大的金瓜、碗大的石榴……煞是可人。我刚在一个石榴摊前站下，胖老板就笑着递来一杯石榴汁，烈日当头，这一大杯火红极具诱惑力，但我不好意思、推辞了，老板也不强让，又一杯杯递给后面的客人。

我这才看明白，有人一边喝石榴汁，一边扫摊位上的码，原来价钱早在一旁的木板上写好了。老板话不多，并不与客人交谈，大概普通话也不好，而主客之间似有一种默契：谁若接过石榴汁，交易就算成了。

我不禁担心起胖老板来：往来客人这样多，他如何分得清谁付了钱？更何况，真有不明就里的人，糊里糊涂接过果汁就走。这样做生意，岂不要亏死？然而，胖老板显然没有这种机心，依旧笑眯眯地榨果汁、递果汁，至于谁扫了码也浑不在意，好像让客人品尝石榴汁才是他的主业。站了许久，我真怕他太亏，遂上前、从胖老板手里接过一大杯。10元，物美价廉呀！

和当地人交往多了，方才体会到，他们是真不怕亏。住在塔什库尔干县的夜晚，我和同伴逛起街边超市，干果、零食琳琅满目，很快被勾起馋虫来，但许多果品都是第一次见，不知其味，不敢贸然下手。“可以尝吗？”我随口一问。“可以！”老板答得却爽。他是一位黝黑壮实的塔吉克族中年，长着一张愉快的脸。我怯生生地开始了“赏味”之旅。刚开始，是试探，渐渐一发而不可收；沙枣、杏干、菠萝干、圣女果干、猕猴桃干、叫不上名的干……每样新奇的，都拿一颗来尝。老板始终一脸愉快。“这是什么？”我又抓起一大块没见过的糖果。“巧克力，很好吃！”老板说着一把撕开包装纸、递给我。太甜了……老板听了，又从旁边抓起一大包零食来，“这个好，进口的，克罗地亚。”——“千万别撕！”看他那架势，我忙不迭拦住他；又一次，担心老板亏死！而且，真的吃不下了。终于，10点半，我们满载而归。临别，不忘客气：“老板几点下班？早些回家！”“10点。你们在嘛，等着你们。”他不太娴熟的普通话热乎乎地灌进塔县寒冽的夜色里。那一下，我的心里也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