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7日 星期六
躺(纸巾画) 郊外 “绿枝归根” 陈蝶衣集函 观鸟赛记 手机坏了 烂糊面
第14版:夜光杯 2023-12-11

陈蝶衣集函

祝淳翔

1941年4月27日《社会日报》,陈蝶衣在其“绮疏草”专栏刊有一篇短文,篇名《集函》,篇首写道:集邮集影(指照片),都很有意思。“余所癖好者,则为集函”,数年来有人写信给他,便搜集成册,“其间亦有他人割爱者,颇不乏名隽之品”,例如袁克文致先师步林屋的手札,以及“平江不肖生向恺然、漱六山房主人张春帆、后乐笑翁张丹斧”等前辈的书信,这些人或已作故人,或杳无音信,在陈蝶衣的书箧中,各有收藏,俱为当时所不易罗致的。至于“负雅望于当世”的严独鹤、周瘦鹃、丁慕琴、朱凤蔚、程小青诸先生,尺素寸缣,也都视若拱璧。更有意思的是,陈蝶衣称郑逸梅为同好,说近日还互为交换,陈以赵焕亭、刘天倪先生数笺给郑,郑则以程瞻庐、蒋吟秋两先生书畀陈。所谓“桂林一枝,昆山片玉,靡不可珍”,评价甚高。

可资对照的是,郑逸梅在《人物和集藏》(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书末,撰《补遗之二》围绕其集藏的重点:书札,开篇谈及保存方式,“除装裱成册外,大都为散页”,原因是过于忙碌,无暇分类整理。类似的,郑老亦藏有袁克文两通信札,是写给联圣方地山的,二人既是师徒,又是亲家。有张丹斧致刘公鲁的便条,刘氏是苏州藏书家,他有个弟弟叫刘硕甫,以其丰赡的学问,给青年时代的出版家沈昌文留下过强烈印象。

郑老集札,主要是毛笔信,但晚近以来,因钢笔使用便利取代了毛笔,于是不得已而求其次,“时流的钢笔信,只得兼收并蓄”。这其中便有周瘦鹃的一封,是他给郑的最后一信,时间已到了1967年,周在苏州苦闷已极,便偷偷来沪,约几位老友餐叙,孰料一去竟成永别。又丁慕琴老画家的信,“述他为赴医院治疗右面颊的神经痛,被车撞倒受伤经过”。程小青的信很多,他死后,郑老留了一通,其余均赠给其子程育德了。文中也提及陈蝶衣的手迹,为其所赠诗笺。

若问陈郑藏札的下落如何?郑老曾藏有名家尺牍万余通,惜俱毁于动荡年代,此后打起精神,从头再来,遂在生前出有《郑逸梅收藏名人手札百通》,按原件制有铜图或锌板加以影印,遗憾的是部分印刷模糊不清。身后则有郑有慧女士操办的《郑逸梅友朋书札手迹》,郑重其事,为四色影印,印刷质量自然要高很多。陈蝶衣藏信呢,读其回忆录《一身去国八千里》,文中“结束业务,申请路条”一节中云:“‘路条’既已到手,……首先是卖掉了部分器物如无线电收音机及藏书之类,以所得的人民币之半数买了一些‘甘旨之奉’,留下一半作为路费。”想来当年奉若瑰宝的藏札,仅仅作为“藏书之类”,早已换为孝敬父母的吃食及路费了。真可发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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