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建明
退休后闲来无事,一日在家清理物品,见有一只旧小盒子,取出一看,是我曾戴过的那块老旧的上海牌手表。
记得我进单位工作学徒3年满师后,一天,父亲下班回来说,单位里发给他一张“紧俏货”上海牌手表券,全钢,价格120元。我印象中当时还有半钢的,是85元。他问我:“是否需要?”我忙惊喜道:“当然需要。”
星期天,我将当学徒积攒的钱款悉数捧出,由父亲陪着一起去市第一百货商店的手表专柜,买下了这块表盘为白面款式的上海牌手表。我还特意配了一根不锈钢表带。
这块手表,是我工作以后的第一件“私有财产”。自有了它,我上班没迟到过。有时我“候分克数”地前脚刚踏进厂大门,门卫王老头就会拉起上班的铃声。他和我很熟,常开玩笑道,他不看墙上的挂钟,只要看到我,就晓得上班时间到了。
一天下班回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撑着一把雨伞只管低头赶路。因我眼睛近视,不慎被地上一块冒尖的石头绊了一跤。我忍着疼痛爬起来,先摸了下手腕,手表还好在。到家后,我正准备脱下表去洗澡,抬手仔细一瞧,糟了,表面玻璃被摔碎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手表店。修表师傅对我说:“此款表盘面的玻璃暂时缺货,需要等一个礼拜才能配上。”我只能把它留在了那里。
那年我正在谈恋爱。往常约会,我都是提前3分钟到达。女朋友欣赏我的“准时”精神,幽默地夸我道:“守时的人,就是靠谱。”此后却发生了一次“豁边”的事情,就是那回手表被摔坏时,正好遇上事先定好的约会,因没把握好时间而迟到了。当时又没有像如今有手机可联系,女朋友等了半天不见我的身影后生气地走了,差点就此与我中断恋爱关系。
手表能帮助人们掌握时间,却把控不了时间的流逝。一晃好多年过去了,人们戴起了新颖的电子手表,但我仍然对这块上海牌手表情有独钟。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总会习惯性地给手表上足发条,然后再用绒布仔细地擦拭一番。这成了我睡觉前的必备动作。它的“嘀嗒嘀嗒”声,仿佛一直在给我敲木鱼: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如今已是手机集通讯、钟表、钱袋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时代,街面上戴手表的人已不多了。虽然现在我也将之搁置在家已久,但陪伴我大半辈子,见证了我所有欢乐和困惑的这块上海牌手表,在我记忆中的分量仍然是沉甸甸的。